一个人的名字——林语堂,让家乡熠熠生光。作为游子,林语堂走得很远很远。很多游子因人生辗转而风尘满面,林语堂却走出沉静的步态,以闲适抵挡时光的侵蚀。他不赶路,他只是为了文学理想在路上,功利浮名且放一边,生命终于像茶一样清澈透亮。我每次到这里都有新的感悟,每次来都有新的文字,这已经是我第五次来到坂仔林语堂故居,林语堂给予家乡众多的写作者源源不绝的创作灵感,就像一条河流总是衍生出更多的河流。 故居的老房子印满旧时光的痕迹,水井幽凉,虽已废弃不用,但可以想见井边曾留下林语堂多少爽朗的笑声,清冽的井水荡漾着林语堂的笑容,夏天里给林语堂无数清凉,冬天里给予林语堂无数甘甜。从木梯走上林语堂当年的卧室,木梯沉稳,中间常踩的地方有些凹痕,笃笃的脚步声仿佛内心的回声。卧室里有一张大木床,在过去的时光里,几乎所有的闽南人家都有这样一张大木床,父母兄弟姐妹挤在一起,特别是在没有电视可消磨时光的漫漫冬夜里,听大人讲狐仙讲山神讲民俗风情讲家长里短,度过美好的童年时光。我想,林语堂倾听的更多的是父亲林至诚所传播的基督教福音吧!基督教的要义是爱世人,克服自身懒惰、自私、妒忌等七宗原罪。我也曾在这样古老的木床上度过我的童年,红棕色的底子,上面印着水仙花、蟠桃及六畜兴旺的字样。之前我总是觉得,名人都存在于远方,像鲁迅在遥远的浙江,李鸿章在安徽,曾国藩在湖南,直到得知大名鼎鼎的文学大师林语堂就是土生土长、货真价实的漳州人,我还是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感。但当我慢慢走近这位家乡的文学大师时,我终于相信了:大师确实就在我们身边!一代文化大师林语堂的家乡在漳州平和坂仔,我们一起穿越世界文学小镇,追溯大师的本源。林语堂纪念馆前站着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每一片菩提叶都是无名的,每一片菩提叶都是有灵的。这株菩提树,与林语堂很相衬。 林语堂纪念馆里有诸多老照片,老照片里盛满旧时光。仔细端详林语堂小时候的照片,这不就是常见的乡野邻家小男孩吗?额头宽阔高凸,即闽南方言里所说的“大头酷”,这个“大头酷”里装满人们看不见的智慧。乡野的春天是最自由、最无拘无束的。春天慷慨地献出野花和绿草。林语堂从小天性快乐淘气,他和两小无猜的赖柏英比赛吐龙眼核,看谁吐得远谁就胜利。林语堂应该爬过家乡的龙眼树,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棵。是哪一棵并不重要,山坡上有他的笑声就够了,花溪里有他的足迹就够了。小时候他和姐妹一起编故事捉弄母亲,他把平凡简朴的日子过得笑声一片,坂仔在林语堂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精神印记。春天花会开,林语堂和两小无猜的赖柏英共同沉溺在一朵野花的眼神里,谁说作家一定要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林语堂就是一个深刻的反证。故乡的晚餐桌上,经常有一盘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刚出锅的萝卜糕,那是林语堂一辈子念念不忘的吃食。或者是,赖柏英用油纸包了一块刚起锅的萝卜糕,递给林语堂:“快吃吧!”看着林语堂那吃得香甜的样子,赖柏英笑了。 纯朴可爱的乡村姑娘赖柏英是林语堂的初恋,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林语堂终究要走出乡村,走出赖柏英的视野,一段纯真的感情无疾而终。林语堂的热恋是厦门的大家闺秀陈锦端,陈锦端年轻貌美,擅长画画,两人陷入热恋,无奈陈父棒打鸳鸯,最终林语堂娶了陈父介绍的邻家女孩廖翠凤,廖翠凤伴随林语堂走过了漫长的、风风雨雨而又辉煌不断的人生岁月。一个有趣的问题出现了:假如是你,你愿意当大师的初恋还是热恋,抑或是他的终身伴侣?依我而言,我想当一个男人的热恋。那么美好的青春,那么美好的情感,那么令人期待的憧憬,那么刻骨铭心的誓言,得不到不要紧,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虽然得不到那么让人痛苦,让人寝食不安,让人觉得人生如此颓败,但终究是男人胸口的一颗朱砂痣。女伴甲反驳我:“还是当生活伴侣好。相濡以沫,日久生情,占尽一生的缘份。”这时女伴乙轻轻地笑了:“我愿意是那初恋,热恋和生活伴侣都水深火热,都在戏里,唯有初恋在戏外,云淡风轻,留下一生美好的回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