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来,我总是在第一个春日清晨走进村外荒野,从一个小丘跳到另一个小丘,从一棵柳树下走到另一棵柳树下,其时,那是早春地上有些霜雪已经化开,接连数日的温暖让地面多少有点变干,这时候新生的植物,也暗暗地萌动,有的想探出头,有的躲在地下,有的呈现弱不禁风之美,而那些度过严冬的枯萎植物,则自有一种高贵的美,两者同时出现,倒也相映成趣。 蒲公英、荠菜、苦苣菜和各种优美的野草,往往比春天更容易辩认,也更加有意思,仿佛它们的美非要经过寒冬才能完全展现;还有各种贴着地面的野草和其他粗茎植物,这些是早来的春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谷仓;它们都是值得尊敬的野草,至少能够在万物萧瑟的寒冬生存。我特别喜欢弯弯的稻穗般的莎草;它能让我们在冬日忆起夏天,也是少数几种艺术家喜欢描绘的植物之一,在植物的王国里,唯有它和天文学一样,对人类的思想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在这段时光里,白雪消融,春水东流,大地返绿,盛开出第一批令人销魂的繁花;杨树枝上水灵灵的幼芽绽裂,香馥馥、黏糊糊、绿茸茸的细叶子张开来,接着,杜鹃就飞来了。 在姗姗来迟的春天里,没有穿上绿装的树林中的一切,都是抬头可见的:无论各种鸟儿的巢穴,也无论是各种正在鸣啭的鸟儿本身,喉咙里发出咕嘟声的夜莺,灰色鸽子,连杜鹃在咕咕叫的时候也看得见,还有发情的野鸡,在地面上走来走去,发出咯咯声,呼唤着异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