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被称为最受法国读者欢迎的中国作家 李锐与妻子蒋韵在法国图书沙龙上 参加法国图书沙龙的作家近日已先后回国。从法国图书沙龙开幕,到主要作家归国,本报对此次中法文化年的重要活动进行了追踪报道。 3月19日至24日,由余华、莫言、苏童、李锐等26位作家和6位学者组成的中国作家代表团以及由法方另行邀请的台、港、澳作家9人,在法国巴黎参加“第24届法国图书沙龙”。此次图书沙龙是“中国文化年”的重要活动之一,中国做“主宾国”参加这次活动,沙龙的主题是“中国文学”。 3月18日,法国总统希拉克出席了图书沙龙的开幕式,参观了中国展台,和中国作家进行了简短的交流。19日,法国文化部部长阿雅贡专门为中国的作家举行了“第24界法国图书沙龙的主宾———中国文学”招待会,并授予莫言、李锐、余华三位中国内地作家“法兰西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刚刚回国不久的莫言与李锐。这两位在法国备受关注的作家畅谈了此次法国之行的感受。 ■ 莫言简介 著有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十三步》、《酒国》、《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等九部,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爆炸》、《欢乐》、《三十年前的长跑比赛》等24部,短篇小说《枯河》、《白狗秋千架》《拇指铐》等80余篇,还有剧本、散文等多部、篇。大量作品被译介成多种文字,是在法国出版译著最多的中国作家,也被称为“最受法国读者欢迎的中国作家”。 新京报:据说,你是在法国最受欢迎的中国作家。 莫言:其实,很多作家像余华、贾平凹、池莉、苏童、方方、毕飞宇等以及老一代的陆文夫等也是很受法国读者欢迎的。不能说我比他们更受欢迎。有一个客观原因是,法国出版社想借助中国作为图书沙龙的主宾国这个时机来推销书,沙龙期间我推出的新作比较多。除了《丰乳肥臀》、《藏宝图》、《爆炸》、《铁孩》4本新译介的作品,过去的《十三步》、《酒国》、《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又都出版了简装本,书展上同时有八九本我的书在卖。 另外,《丰乳肥臀》今年2月份在法国出版以后,确实在读者中引起一定的反响,正面的评价比较多。我在法国期间,法国《世界报》、《费加罗报》、《人道报》、《新观察家》、《视点》等重要的报刊都做了采访或者评论,使得我在书展期间看起来比较引人注目。 新京报:你认为法国出版界为什么对你的作品如此地关注? 莫言:首先,法国对中国文学的介绍在欧洲国家中一直是比较热情的,贾平凹、余华、苏童的作品都很早就被译介到法国,贾平凹还在法国得过费米纳奖。我的长篇小说《天堂蒜薹之歌》、中篇小说《红高粱》是1988年就被译介到法国,并有一些不错的反应。 其次,法国是文化传统比较深厚的国家,西方的艺术之都,他们注重艺术上的创新。而创新也是我个人的艺术追求,总的来说我的每部小说都不是特别注重讲故事,而是希望能够在艺术形式上有新的探索。我被翻译过去的小说《天堂蒜薹之歌》是现实主义写法的,而《十三步》是在形式探索上走得很远。这种不断变化可能符合了法国读者求新求变的艺术趣味,也使得不同的作品能够打动不同层次、不同趣味的读者,获得相对广阔的读者群。 新京报:在所有的被译介作品中,哪一部作品是最受欢迎的? 莫言:总的来说,在艺术形式上有探索,同时有深刻社会批判内涵的小说比较受欢迎。目前看来,《酒国》和《丰乳肥臀》的影响最大,《丰乳肥臀》小说描写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大家庭的纷争和变化,《酒国》则是一部寓言化的、象征化的小说,当然也有社会性的内容。总之,小说艺术上的原创性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是打动读者的根本原因。 新京报:你与余华等人的作品都曾经被导演张艺谋改编,你们能够走向法国,甚至走向世界,是不是得益于张艺谋电影在全世界的影响? 莫言:实事求是地说,中国文学走向世界,张艺谋、陈凯歌的电影起到了开路先锋的作用。最早是因为他们的电影在国际上得奖,造成了国际影响,带动了国外读者对中国文学的阅读需求。各国的出版社都很敏感,他们希望出版因电影而受到关注的文学原著,我们的作品才得以迅速被译介。 但是,电影只是冲开了一条路,让灯光照在我们身上,能不能持续受到读者的欢迎还是看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实际上,张艺谋也不仅仅改编了我们几个作家的作品,但是,不断被各国译介的就是这几个人,所以,最终还是文本本身的质量决定的。像我被翻译到法国的作品《丰乳肥臀》、《酒国》并没有被改编成电影,但要比被改编成电影的《红高粱》反响好很多。 ■ 李锐简介 曾任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在海外颇有影响的中国作家之一,著有长篇小说《旧址》、《无风之树》、《万里无云》、《银城故事》。另有思想随笔集《拒绝合唱》、《不是因为自信》出版。其作品先后被翻译成瑞典文、英文、法文、日文、德文、荷兰文等多种文字出版。2003年李锐宣布辞去山西省作协主席职务,同时退出中国作家协会,只保留山西省作协会员的资格。此次出访李锐是代表团中惟一的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新京报:你可能是中国作家代表团中惟一的非中国作协会员,你是如何受到邀请的? 李锐:这很简单。因为这次访问法国的名单是中法双方共同提出的。其次,我虽然不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可我还是中国公民,还是中国作家。一个中国的作家参加中国作家代表团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这次如果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代表团,那我就不能参加了,我已经退出中国作家协会,放弃会员资格了。 新京报:你的作品在法国译介的情况如何? 李锐:我目前在法国已经出版的译作并不多,主要就是长篇小说《无风之树》,另外还有一些短篇小说和几篇文学演讲。 新京报:在你被翻译的小说中最受欢迎的是哪一篇?你认为法国读者为什么会喜欢你的小说? 李锐:我不在畅销和“著名”之列,我的小说在中国就没有很多的读者,更不用说在法国。 新京报:你认为自己的作品是否在译介过程中出现很大的损耗? 李锐:这个问题可以反过来看。我们中国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翻译外国的文学作品浩如烟海,只要翻译就有损耗,可是我们毕竟凭借着翻译作品了解了世界,尽管这里面充满了误读和曲解。 新京报:有人评价你的作品非常讲究语言,文字精美凝练,这个优势在翻译过程中应该说是无法体现的,你自己怎么看待这种损耗? 李锐:一方面我们可以说“美文无法翻译”,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真正的经典是翻译无法完全损耗的。不然的话,我们这个世界就真的无法交流了。《尤利西斯》的译者都说那简直就是一部没法对付的天书,可他们毕竟移山填海,把天书变成了可以阅读的小说。和《尤利西斯》比,我的小说就太容易翻译了。 新京报:法国读者和中国读者对你作品的反馈有什么差异? 李锐:我没有和法国的普通读者交换过意见。在图书沙龙上有一位法国作家和我对谈,他的名字叫佛楼定。我们对谈的话题就是我的长篇小说《无风之树》,我反倒觉得这位法国读者对我小说的语言形式很敏感,甚至比国内的一些半吊子评论家要敏感得多。他没有从“社会调查”或是“文化优势”的“习惯角度”来阅读我的小说,他纯粹是被小说的故事所感动,被小说的语言所吸引而谈到了“人性的深度”,谈到了关于“矮人”的“隐喻”,谈到了“语言的丰富性”等等这样一些很文学的问题。 新京报:你在海外非常有影响力,甚至有人说你是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有人评价你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你怎么看? 李锐:我在海外也没有多少影响力吧。至于说到“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作家”,那不过是媒体上的一些猜测、炒作。据我所知,诺贝尔评奖委员会从来没说过“谁最有希望”。真正的事实是,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教授一直在翻译我的作品,至今已经翻译了三部长篇小说,和前面提到的《厚土》,总共四本书。仅此而已。 这不能印证任何其他问题。我是用方块字写作的作家,对我来说最直接也最重要的读者首先是同文同种的同胞们。在国内的读者、评论界和同行中间,我也还是有一些知心的朋友的,有些普通读者甚至从丹东、云南、贵州这样一些遥远的地方写信来向我要书。这让我深为感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