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是,人类文明是一种水下文明。格罗伊斯对此的解释是,每种文明都位于水下,也就是位于揣测中:水面就是使交流得以可能的媒介,但控制着水面的却是水下的暗流涌动。这个想法似乎是受到了弗洛伊德的影响,露出水面的只是冰山的一角,其主体——支配着这一角的大部分——隐匿在水中不可见。莫斯把这种不可见的却具有超强控制能力的神秘力量称为“曼纳”,格罗伊斯进而花费大量篇幅论述了列维-斯特劳斯、巴塔耶、利奥塔等人著作中隐匿的曼纳,他意图借此指出,尽管人的生命时间有限,但由于曼纳不是实在的,因此曼纳是无限的。 无限的揣测进而迫使人们和媒介“打交道”,显然,这里的打交道不是看报纸,看电影,也不是读书,而是去捕捉、臆测隐藏在媒介表面背后的那个空间。这个空间中遍布威胁,很简单,因为它是政治的、权力的。实际上,这恰恰也是人们正常和媒介打交道的态度,人们并不满足媒介呈现出来的表象,而是试图去深入揣测。这里应该注意的是,揣测不是人们的主观态度,而是对媒介的观察行为之所以获得合法性的根本所在:如果不进行揣测,观察就无法进行。这也使媒介所表象的对象自然而然——或者说,不被察觉地被迫处于人们的揣测中。 揣测由此提供了这么一个契机,即把外部实在、媒介表象和亚媒介空间结合起来的契机。揣测也由此奠定了它作为一切媒介之媒介的地位。没有任何事物、价值能够逃离揣测,唯有揣测能够承担它们。这个结论并不令人意外,因为根本的载体是亚媒介空间,而它正是揣测的空间。如果一种价值想要凸显其有效性,那就必须不断地确定对它的揣测,通过揣测呈现出它的真诚性,也就是,它的表象和内在有多么不相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