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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离之间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中华读书报 李国辉 参加讨论


    傅浩先生编译注评的《英诗华章》出版了,很开心能分享这个快乐。《英诗华章》并不是一部新译的诗集,而是旧译《英国抒情诗》的修订和扩充。《英国抒情诗》出版于1992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当时印量只有区区一千多册,时光荏苒,读者现在已难觅其踪,况且印制时增删误改处并不鲜见,于是就有了这部新译本。新译的书名《英诗华章》也有先生的深意。华章双关,一义为汉诗,一义为杰作,英诗中的杰作,自然比《英国抒情诗》更加引人注目,也符合集中所选诗的特点。
    三年前,我与先生尚未谋面,先生就费心指导我翻译斯宾塞的诗歌。后来负笈长安,有幸成为先生的弟子,而先生教我的,除去修身之道外,主要是英诗翻译。当时每周我翻译好几首诗,周二到社科院外文所上课,先生就逐字逐句给我指出错误。我一方面非常汗颜,另一方面愈发敬佩先生的功力。当时我犯的毛病,主要在于英语基础不好,偏又不爱查OED(《牛津英语词典》),所以错漏百出。这还不算,有时候我还要硬套民歌时调的节奏,搬弄老套的意象,可没少让先生费口舌,正所谓“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后来研读过一阵先生的理论,才慢慢缓过神来,知道译诗的妙处,就在贴与离。我想在这里当一个反面的靶子,谈一谈先生的译诗及其原则。
    记得有一次,翻译庞德的“TS’AI CHI’H”一诗,中间有这样一行:
    the orange-coloured rose-leaves
    最后一个词“rose-leaves”,现有的不少译文译作了“玫瑰叶子”,我也犯了错,多亏参考先生的译作,才知是“玫瑰花瓣”。
    济慈的名诗《希腊古瓮颂》第五节,有一行诗:
    O Attic shape! Fair attitude!
    行中的“fair attitude”,我的作业译作“美好的态度”,态度如何是美好的,当时并没有深究。看先生这个译本,则译作“美好的造型”,查OED第一个义项,果然是对的。
    这些例子说明,先生翻译的“态度”是非常严谨的。先生不但在字词上能够贴紧原文,而且在名物上,也用心甚深,常常留心各种植物、动物、地名。他曾给我讲过多佛海峡的地貌,也讲过曼德拉草的功用、知更鸟的习性。后来我知道,他每次出国访学,都尽可能地对这些名物亲身观察。熟悉事物的特征,翻译的时候,就能更加准确。
    能够准确地理解,这属于贴的功夫,除了贴,还必须要离。再以《希腊古瓮颂》为例,诗中第一节有两个词:“Sylvan historian”,我的作业译的是“森林的历史学家”,这是字面的意思,这里的译本,先生译作“山野的说书人”。用“说书人”来代替“历史学家”,我觉得意义更妥帖了。希腊的古瓮,能讲出千年前的历史,讲历史的人并不一定是“历史学家”。说书人讲的历史,更偏向民俗风情,因而契合希腊古瓮上面的图案所蕴藏的故事。
    又比如叶慈的《当你年老时》,第八行是: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先生的旧译是: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这里的名词“sorrow”,本是愁苦之义,先生旧译补以“风霜”二字,更为具体,但是风霜二字有点老套,没有力量。我看这次的新译(当然是在贴离原则下进行的),将这行诗换作了:
    爱你渐衰的脸上那缕缕忧伤
    “缕缕”形容多,与原词的复数形式吻合,而且“缕缕”将“忧伤”形象化、具体化了。这种具体化在艺术上超越了原文,实属妙译。休姆、庞德以来的现代主义诗歌,其中一个核心概念就是具体化、视觉化。
    这里的译诗中,我挺喜欢的一首是布朗宁的《夜会》(原文见197页):
    受惊的微波从梦里跳起,/泛着火一样闪亮的涟漪;/我猛冲的船头抵上浅湾,/在稀软沙泥中减速停稳。
    原诗中,这四行诗的开头两句,是名词性短语:
    And the startled little waves that leap
    In fiery ringlets from their sleep
    中文无法直译,于是换作了两个递进的含有谓语的句子,这就比较合乎中文的习惯。而且原诗中有几个词“in fiery ringlets”,义为“以火卷一样的方式”,但这样翻译可能会很啰嗦,“卷”一词原有女人的隐喻,可能跟后面的“船头”,都带着性的暗示。先生用“涟漪”来译,我觉得是有意离开原文,以求符合中文的习惯。这样处理,可能使得译文更明晰一些。另外,这几个词是一个补语成份,先生用了一个动词“泛着”,就更有力量了。
    由此看,离不是简单的背离原义,而是从语境出发,重寻新词;从语言出发,重寻符合中文习惯的词。不能贴,则无所谓翻译,不能离,译作亦不能自然高妙。贴和离的一入一出,恰是诗歌翻译的整个工序。因而贴离诗学,在我看来,是一种实践诗学,是一种可靠的方法。另一方面,诗歌翻译和原诗就像是一双竞飞的蝴蝶一样,“英诗华章”这个书名,不是也指出译诗既是传意,又同样是创造么?密合原作,却又卓然独立,宛如司空表圣所谓“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这可能就是译诗的魅力所在。所以贴和离亦是翻译的一般原则,是英诗和华章之间复调的游戏。
    《英诗华章》,傅浩译注,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4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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