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泰戈尔作品全集》(人民出版社出版)散文卷副主编,我亲历了翻译项目的全过程。我深知,《全集》集合了国内最核心的孟加拉语翻译人才团队,为此付出的努力,远远不止5年,而是匆匆30年。 泰戈尔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印度作家。他一生创作了65部诗集,80多个剧本,96篇短篇小说,15部中长篇小说,还有大量的随笔、游记、书信、日记和时事评论等。百年来,国内很多泰戈尔作品的译本是从英语、印地语,甚至是俄语转译过来的。多数读者并不知道泰戈尔是用孟加拉语创作的。所以,把泰戈尔的孟加拉语原著原汁原味地翻译成中文,呈现给中国读者,被国内孟加拉语学界视为己任。但是泰戈尔的遣词造句自成风格,至今让很多孟加拉人自叹弗如,称其文字“字字珠玑,多一字则繁,少一字则简”。翻译泰戈尔作品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2010年泰戈尔诞辰150周年之际,孟加拉语文学翻译家、中央党校教授董友忱发起组建《泰戈尔作品全集》翻译委员会的倡议。年过七旬的他,从城北跑到城西开动员会。他对泰戈尔作品的深情打动了所有译者。最终由外交部、新华社、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北京大学等机构的18位译者组成了《泰戈尔作品全集》翻译团队。作为《全集》的主编,董友忱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他把《全集》涉及的人名、地名、植物名、印度诸神的中孟译名整理成册,经翻译委员会讨论通过后发给大家。 为保证翻译质量,所有稿件由副主编审校、主编通读。我作为散文卷的副主编,深感责任重大,加上自己文学翻译资历尚浅,在最初审校董友忱的稿件时,多有顾虑。但是他抱着闻过则喜的治学精神,鼓励我发现问题,纠正错误。这样的治学态度贯穿始终,让我获益匪浅。 诗歌卷副主编白开元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孟加拉语译审。当《泰戈尔作品全集》翻译项目启动后,他多次为年轻译者上翻译课,讲解诗歌翻译技巧,引领我们这些新闻人走进文学殿堂。 戏剧卷副主编石景武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孟加拉语译审,曾为多位国家领导人做口译。他虽然退休在家,还经常不辞辛苦坐着公交车跑到办公室向外籍专家请教翻译问题。他一直保持着手写译稿的习惯,看到他的一本本字迹工整的手写译稿,让我发自内心地敬佩老同志的敬业和执著。 翻译团队中最年轻的三位译者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孟加拉语部的曹艳华、蔡玥、杨伟明。她们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参与《全集》的翻译。上翻译课时,兴致勃勃,信心满满,但是真的着手开始翻译后,才发现翻译泰戈尔的作品有多么艰苦。每个人都有近两尺厚的字典。在翻译过程中,不仅要经常翻阅孟英、英孟词典,还要经常查阅古语词典、宗教词典、文学典故词典等。孟加拉语一词多义、一意多词的情况很多。比如,孟加拉语“宗教”一词,有多达19种释义,如宗教、信仰、品德、道德等。加之孟加拉国和印度出版的词典,有些单词释义不同。如何根据不同语境找出最准确的译法,常常让大家头疼不已。 翻译泰戈尔的作品,仅仅精通孟加拉语还不够。泰戈尔经常在文章中引用梵文和英语。为了弄明白梵文的意思,我们经常给远在孟加拉国达卡大学或者印度泰戈尔国际大学的学者发邮件。有时候,为了弄明白三五句话,需要请教三五个人,等上两三周的时间才有答案。 《泰戈尔作品全集》的翻译稿酬是每千字60元。翻译团队如果没有情怀,没有使命感,很难坚持下来。经过5年的实践,我体会到,译者只有耐得住寂寞,不慕繁华,才能完成这项必须经得住时间打磨的事业。 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问题专家刘建评价说:“泰戈尔的作品像莎士比亚的作品一样,属于所有时代,永远不会过时。” 那么,就让孟加拉语译者的匠心,“心之所向,持之以恒”,代代传承。 (作者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孟加拉语部主任、《泰戈尔作品全集》散文卷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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