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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歌:两个周洁茹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学报 荆歌 参加讨论


    二十多岁时候的周洁茹,有一种反叛的妖艳,那股新鲜而又莽撞的劲儿,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上闪耀,既是发光的才华,又是另类的吸引。我记得她喜欢皱眉头,时不时还爆个粗口。而且似乎见了谁都这样子。与此同时,她很会穿着,有着江南城市姑娘的时髦格调。当然,更重要的是,千禧年前后,所谓七零后美女作家集体登上文坛,成为一时的风景,也是一时的话题。在这批作家中,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她的写作,甚至比她的人还要吸引我。我感觉她和金原瞳那些日本当代都市年轻写作者有着气息上的共通。她对叙事的把控,她的语言节奏和色彩,她那种特有的都市里的孤独又抗拒的腔调,都显示了她异乎寻常的写作才华。这样的年轻女孩,在当时的我看来,她就是一株罂粟花。
    虽然常州和苏州,近在咫尺,但是相见,也都只是在与文学有关的一些活动上。印象最深的是一次连云港笔会,大家聚在一起,似乎有了一种超乎日常的特权,可以打闹取笑,无所顾忌。那天坐船出海,我记得她一袭黑裙,唇红齿白,长发如瀑。我给她拍了许多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我偷拍到的。她也许是累了吧,坐在甲板上,扭着头,皱着眉,看着大海。海风把她的一头长发吹得像旗帜一样飘扬。我觉得这个瞬间很美,就趴到甲板上,以最低的角度,拍到了海风中的周洁茹。我拍到了一位天才少女的不羁形象,就像夹着香烟的杜拉斯,就像趴在地上的萨冈。而她自己对我所拍的这幅照片,显然也非常的满意,后来,把底片也要了去,做了她一本小说集的封面。
    还是在那次笔会上,我和毕飞宇住一个房间。晚上无聊,很多人到我们房间聊天。后来不知是谁提议,大家都不要耍嘴皮子了,来玩一下游戏,摸牌吧,具体规则如今早已经忘记,反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有一男一女摸到同一种花色的牌,然后,这对男女当晚就要住在一起。也真是奇怪,是我运气特别好吧,最后决定性的两张牌,出现在了我和周洁茹手里。大家一片欢腾,我自然内心窃喜。但是周洁茹不干,她表示她其实并没有弄清规则,所以不算。于是有人重复了一遍游戏规则,于是重摸。然而结果竟然还是这样!
    周洁茹骂骂咧咧地转身要离开我们房间,但是毕飞宇不让她走。毕飞宇说:“周洁茹,你知不知道愿赌服输这句话?”她显然认理,不加反驳,但她就是要走。毕飞宇当然不让她走。老毕其实并不想怎样,他只是扮演了一个主持正义的角色,他觉得既然认可了游戏规则,违约是一件很无趣,也是无耻的举动。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而我,却似乎始终反倒没事人似地坐在床上看热闹。夜已深,客散去,周洁茹则始终没有走成,因为毕飞宇坚决不让她走。眼看无法打破僵局,周洁茹说:“那到底要我怎么样?”毕飞宇说:“我走啊,你留下来!”我觉得如此拉锯战,到天亮也不会有个结果,也是乏味,于是我说,这样吧,周洁茹,既然是你输了,你又不肯,那你就写个欠条,欠我一夜,怎么样?
    文坛很小,很快,这个欠条事件,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周洁茹很生气,给我打来电话,颇多责怪。而我觉得更是无辜,我明明赢得了这个机会,却什么也没做,是我冤还是你冤呢?听她电话里像是要哭的样子,我就安慰她说:“傻瓜,别生气!你想,人们都知道你写了一个欠条,那就很明白地证明,咱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是不是?只要欠条还在,清白就在,是不是?”
    前年秋天,我受邀去香港浸会大学国际作家工作坊访问一个月,出发前,周洁茹看到我在微博上说这事,就给我私信说,她家就在九龙塘,离浸会大学不远。
    我知道这十多年里,周洁茹先是去了美国,又到香港定居。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问题少女样子吗?离开大陆后,她似乎就从文坛淡出了。
    到香港的第二天,我们就相约在某个地铁站相见。我一路都在想象,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杜拉斯,还是萨冈,还是那个二十出头喜欢皱着眉头表示不屑不羁的周洁茹?
    让我大感意外的是,她完全不是从前的周洁茹了。她衣着整洁,优雅大方,始终温和地微笑着。她先是请我吃了港式早茶,然后带我去屋顶花园上看海景,指给我看,那边的房子里,就住着诗人北岛。我们就在海风里坐下来聊天。阔别那么久,她的变化让我感到陌生,因此竟然一时无话可说。于是两个人在微信里拉起一个群,把我们认识的,并认为是比较好玩的朋友一个个拉进来。就那样两个人坐在一起,玩了大半天手机。
    后来香港文学馆为我举办的一次活动,她来参加了,因为其中有许多是她的朋友。而在那次活动中,我发现她始终是安静的,显得极有教养。再后来,在我快要离开香港的时候,她约了几个闺蜜好友,要再请我吃一顿饭。
    但是那天我突然肠胃不适,想到食物都恶心,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可是我又不能对周洁茹说我不能赴约,怕她不相信我。于是我硬撑着去了“又一城”,表示我确因身体不适,并非另有所约而推诿,特来向她道歉,也是告别,希望她们一众朋友吃好喝好,希望我没有扫了大家的兴。但是周洁茹丢下她的朋友不管,坚持带我去药店买药。她东寻西找,到了药店,掏钱帮我买药。那一刻我眼里的周洁茹,是一个多乖多温暖的小妹妹啊,啊不,又像是体贴的姐姐,甚至是宽厚的妈妈。她与十多年前的周洁茹,还是同一个人吗?
    确实太久没有读到周洁茹的小说了,但我知道她还在写,并且相信她才华依然。在偶尔的微信评论里,我有时候似乎又看到了姑娘周洁茹的身影精灵般一闪而过。时间改变了一些东西,却也常常会给生命添加许多丰富内容。我觉得像周洁茹这样的状态,或许某一天又会写出令人惊艳的好小说来,因为我知道她的天性里,是有着过人的文学天赋的,再加上她的阅历,再加上她写作脚步的放慢甚至停顿。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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