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咖啡,关于文学的话题徐徐展开,带着牟平口音的尤凤伟向记者讲述了一个由他作品架构而成的文字江湖,那里有被历史大潮裹挟着的命运浮沉,有“新官场现行记”式的惊心动魄,有社会底层小人物历尽辛酸的人间百态……无论时代和题材如何变幻,尤凤伟小说中的悲悯情怀,那份“中国式”写作的执着,那份做社会的观察者、揭示者、批判者的使命感一直未变。 写作生涯,从小人物到知识分子 回望尤凤伟的写作生涯,出身于山东牟平的他,来自社会“底层”,切身经历过小人物的各种心酸,中学毕业后曾经去工地上拉过板车,期间,有一件事触动了他,以此为素材,他写了自己的处女作——《一片读书声》,投给《烟台日报》得了5块钱稿费。后来参军,尤凤伟在部队演出队创作相声、快板、对口词。从部队复员后,他还去工厂里当过车工。1975年尤凤伟从战友那得知,《山东文学》在青岛办“改稿班”,据说“改稿班可以玩,也可以写”,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请了假参加,并写了一篇小说《出徒那天》,“一开始大家评价不像小说,我改了一遍,据说像小说了,这也算是我小说创作中的擦边之作。也正是这擦边之作,我被借调到《青岛文学》编辑部当编辑,从此走向了所谓的文学创作之路。”一旦拿起笔,他就转变为知识分子,以知识分子的立场进行民间化的叙事表达,不仅决定了尤凤伟亲近民间、体恤弱者的精神高度,也决定了他在叙事方式上对民间话语形态的自觉迎纳。 尤凤伟的写作生涯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应该是1978-1988年,他的写作基本都可以装进“反思文学”这个筐,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是《清水衙门》。以及后期的几部中篇:《山地》《秋的旅程》《旷野》及《诺言》。“我自己很少再读自己的旧作,《山地》是个例外,每次读都心绪难平。可以说,在《山地》之后我才知道小说该怎样写。《诺言》算是国内最早重新审视土改运动的作品,其意义不容置疑。”尤凤伟说。 第二个阶段是1988年至1998年。尤凤伟的创作发生了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的变化,说回归文学之本也可,说“玩”文学也行。首先“玩”出来的是石门系列的首篇《金龟》,此后是《石门夜话》《石门呓语》《石门绝唱》及《泱泱水》。1994-1996年三年间,尤凤伟写了一个抗战系列,包括中篇《生命通道》《五月乡战》《生存》与两个短篇。 第三个阶段是1999年至2004年,他开始长篇小说的写作,出版了《中国1957》《泥鳅》《色》《衣钵》《百合的江湖》等,其中,《沧海客》是《中国1957》的修订版。 第四个阶段是2005年至今,尤凤伟回归到中短篇小说的创作,包括《风铃》《我们的田野》《中山装》《鸭舌帽》《苹果》等,关注当今社会草根小人物的命运浮沉。 为时代书写,为中国书写 尤凤伟认为,写什么比怎么写要重要,“金盆打得分量在”,凭借敏锐的触角,他能发现普通事件中的闪光点,聚焦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故事,从而引申、联想、放大,变成他笔下的小说。他的中篇小说《中山装》取材于报纸上的一篇短文,长篇小说《衣钵》的“历史部分”取材于他的一位华侨朋友的亲身经历,另外,他刚刚完成的中篇小说《命悬一线》源于听来的一个戏剧性的案子……“作家应当是社会的观察者、揭示者、批判者”,尤凤伟认为这份担当和使命是作家的本分。 从作品涉及的题材看,抗战、土改、反右、农民工进城、所有制改造……重要的历史节点在尤凤伟的创作上都有体现,被称为一种编年史写作。对此,尤凤伟说:“有人说文学没有多大承担,也承担不了什么,现状该怎样还是怎样。即便如此,作家也不能找退路,要关注现实生活,关注百姓生活。我希望写出属于中国的文学作品。大家一看,会说尤凤伟写的是中国地面上发生的真实的社会人生,不离大谱。” 除了作品的“中国特色”,尤凤伟的悲悯情怀和人性关注,一如既往。尤凤伟以宏大的社会历史事件作为背景,从战争、社会历史事件、当代都市等环境入手,为我们展示了孱弱的生命无路可逃、进退不能,只能通过不断调整或者改变自己的生存哲学苟活于世的生存困境。 关于怎么写,尤凤伟更加追求一种“情怀”,“小人物,小故事,更能写出一种味道,一种情怀”,他不喜欢太热闹的写作,反而下笔十分平静,而在貌似平静的文字下面,读者的心早已起了千层巨浪,这就是他的作品的力量。 一直扎根于“底层”写作的尤凤伟,戏称自己的写作不讨好,不好评奖,甚至有的作品,比如《中国1957》,连出版都遇到很大的阻力,在当今社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依然一如既往,继续关注底层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揭露官场、社会的黑暗面,以此警醒世人。“整个社会令人非常担忧,道德滑坡、财产纠纷、官场的腐败等等,我把这些揭示出来,希望人们不要再浑浑噩噩地活着,要有思想,有见解,有头脑,有灵魂,希望社会更加民主、更加公平、更加正义。”尤凤伟语重心长地说。 摘自《青岛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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