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劼:在折叠的人生中自度——读期李元胜《自度曲》
关于诗人李元胜,我除了系统读过他因此获鲁迅文学奖的诗集《无限事》外,大多看到的都是一些零星的作品,例如网络上疯传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等。而在李元胜发表在《人民文学》2016年第9期的组诗《自度曲》中,我对他诗作的理解又加深了一些理解,并藉此与大家分享。 读《自度曲》这一组短诗,首先觉察到的是诗歌中的矛盾意识。我以为这种感觉是由于第一首诗题目为《不在场的我》的缘故,但似乎这种感觉在后面几首诗中得到了呼应。在《不在场的我》中,“只有在黄昏,一个人散步的时候,我才是羞涩的,另一个我回来了……”那么不在黄昏,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散步的时候,“我”是怎么样的呢?“我”是“我们”,在无休止地挖掘地下室、折叠真相、口吐莲花,诗人在结尾处让夕阳镀亮的方式将“心中深浅不一的沟渠”展现给读者。可以看到,诗人是矛盾的,对不在场的我要无休无止地继续,而在场的我期待回归。在这首诗中,诗人是厌世的,因为世俗束缚着自我。 与《不在场的我》相反,《蒲团》这首诗首先在现实中立意,将场景首先就定格在了黄家坝河滩上,从捡石头开始,诗人发现自己想“无穷尽地拥有这些万古之物”从而“升高一些,尊贵一些”,而在石头和蒲团的关联之间,诗人被自己的想象惊吓到了,并陷入了害怕梦醒的恐慌。“蒲团”这一意象在诗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在现实之中,蒲团是坐禅及跪拜时所用之物,不能放置俗物的,而这与对石头的装饰是截然相反的。因此,蒲团是通向诗人的精神故乡之物,而石头只是我们粉饰世界,自我满足的垫脚石罢了。在这里,诗人开始反思为俗事所累的原因。 《终身误》和《春风浩荡》两首诗更像是在呈现诗人反思的过程,“折叠的人生”与“把自己折成一只纸鹤”中,折叠是诗人把脉俗世的意象,意喻人生如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镜花水月“反复消磨着我们”,我们在折叠的人生中总是被玩弄、被消磨的那个,而对于此,诗人表明了他的态度:“再讲一次吧……我迷上这倒叙的爱,爱着你倒叙的一生”。在经历“衰老的魔术”之后,诗人依然是“在等早年被带走的自己”。在这两首诗中,诗人写到了感情的变化和衰老,这就与《不在场的我》中对俗世的厌恶遥相补充,但在被折叠的情感和岁月中,我们看到反思背后更多的是无力感。 最后来说这一组短诗的点题之作《自度曲》。“漫长的青春里,我们都经历各种开花……我们需要繁茂”,这里与《不在场的我》和《蒲团》有相呼应之处,我们需要繁茂,所以要在俗世中“不在场”,要粉饰自己,拥有“万古之物”。在对俗世的追逐中,诗人之心退居到俗世中的一个小角落。而在经历种种之后,诗人之心变得无比矛盾但无比辽阔,诗人意识到了自己的辽阔,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个矛盾。那么到底如何自度呢?诗人指出“在只有衰草的时代”让繁茂世界蜷缩到我心的一角,表明诗人对摆脱俗世,回归本心的期望。这里的衰草与前文的开花相照应,似指垂暮之年,诗人似乎希望老年能够回归本心。 在五首诗中,诗人李元胜描述了自身思考的一个完整过程,而这一思考围绕着一个即将结束中年的诗人。诗人既为俗世所累,也为自己的衰老感到无奈,他曾在往事和回忆之中困顿,但是最终他在思考中顿悟,人生即是如此。折叠的人生让诗人矛盾,但亦使之心胸辽阔,因此诗人希望晚年可以摆脱俗世,回归本心。从前面几首诗来看,诗人是消极的,但细想来人生却是如此。《自度曲》中,一个中年诗人不忘初心,想回归本心,但人生已过大半,自己发现虽为俗世所累,但并非无所获,因此,想在垂暮之年能够再次回归自我。这一组诗为我们呈现了中年诗人对所面临的生活之苦涩、衰老之无奈的思考,表明诗人自度的心态。 或许要用李元胜另外一首诗《给》来给“自度”做一个总结,那就是“它并不完美,但似乎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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