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去三分之一有余,大部分时间在焦躁和虚荣中度过了。现实逼迫人,每天迎接自己的新局面,并从中找到合理性。从小养成的虚伪造作,经常被诚恳的的东北口音遮蔽,类似于一个憨直的人,其实不是,星座这种虚妄之学在此可做注脚,作为一个处女座,心中多有盘算。谎言也说,比例不高,大都是似是而非的虚应。比如采访,一个小说家的真功夫无论如何也讲不出(也许是偏见),只能把访谈当做非虚构来创作,制造出一套类似于文学观的假哲学。要说实话,作家自我阐释极为可怕,也许是尼采或者加缪说过,人不能同时翘臀又拿鞭子,我加半句,两者也许可以兼得,要么是假屁股,要么是假鞭子。小说可以看做是搏击,而环绕于小说之外的东西,可以看做全国武术比赛上的武术,不是一点用没有,也呼呼生风,有些招式也可以借鉴,但是说到底,大抵是两个东西。我见过一些作家,实在热衷角色扮演,肩扛“作家”二字面带微笑漂浮于半空,也有一些同仁,似乎认为靠着博得他人喜欢即可成为杰出的写作者,这种种心态,之所以能够被我认出,是因为我身上多少也有,触类旁通,半斤八两,一看便知。 开始写作时,生活极枯燥,把写作当做乐园,装载所有妄想。后来全职写作,为生存奔命,算计每一笔小钱,做梦也来了稿费。今年少了这些苦恼,却渐为俗务所累,每天有无数必须回复的微信,几乎每月都要准备一个讲稿。之前经常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挽着裤腿东走西走,今年这些情况渐少,因为有些场合要登台,有时候在镜子里一看,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时无法相认。才终于明白,之前对自己有些误解,以为自己是个老实人,其实不然,对虚名之在意,为目的之手段,一直从未放松。不知不觉把表演看做真我,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里可能要用一个老梗,浮士德老兄在远处招手,已朗然在望。每当此时,都想到一个人的出身。到底不是贵族,是个草根,草根一路走来,野火烧不尽的,留下来,都有几分强韧,也有几分世故,不像贵族,于自制中得到自由,举手投足有底气,大可坦然地发梦,失败了也有几分可爱。谁都不要嘲笑谁,谁也不要羡慕谁,只能从自己的底牌做起。没有一个好本质,倒是也有一份可以依仗的杂糅。我从头想了想,觉得有些东西可以改变,在文学圈厮混,最重要的训练是在恰当的时候闭嘴(所以莫言老师的笔名起得高妙),若是非说不可,还是有一说一,那些迟早要得罪的人,还是趁早得罪的好。所有事务,当然多少要关照自己的利益,但是更重要的,或者说从长远看,还是应当最大程度地交换彼此真实的想法,即使买卖黄了,也总归是仁义犹存。人的面目,就我自己最近的想法,是应该给人看一点的。而关于写作,那是属于自己的,即使无边的虚妄也无所谓,自己逗自己,谁管得着?如果我有些关于艺术的想法,就是这些寒碜的东西,也许要兴灭继绝,也许要高扬什么什么东西,首先是自说自话,都属于自己,先属于自己,再谈其他。敦煌魏窟,变态有奇意,不以色貌色,在我看来,与写作相通。 本来要说《白鸟》这篇小说,一个字没说,只有题目跟《白鸟》有关,可是也差不多说完了,那就说到这里吧。 2017/4/29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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