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丰一吟先生结识,得益于上海社科院的陈梦熊。2005年的一天,在电话中聊起我的斋名,他说:“我让丰一吟给你题写,我们是一个单位的。”丰一吟是丰子恺的女儿,丰子恺的那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曾让我如痴如醉,能请丰一吟题写斋名,真是求之不得。 几天之后,陈梦熊来电话说,已经跟丰一吟说过了,让我给丰先生打电话。当我报上名字,电话里就传来了丰先生爽朗的笑声,从她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慈祥和豁达。时过不久,丰一吟题写的有丰子恺书法独特韵味的“秋缘斋”牌匾便悬挂在了我的书房,外地书友来到我家都喜欢在丰先生题写的斋名下拍照。 一次,我从济南旧书市场上淘得一部由丰一吟编的浙江文艺版《丰子恺随笔精编》,于是寄给先生,请她签名题跋。很快我就收到了先生寄回的书,从包装可以看出丰先生是细心人:她怕书在邮途磨损,先用一特快专递的硬信封包好,再包外皮,然后用绳子系好,又用胶带缠了几圈,真可谓万无一失。打开书,见得先生题跋曰:“我喜欢的是《渐》、《大账簿》和《两个?》,也喜欢《家》。”先生谦虚地说:“我这个人只会死板地模仿,不善创作,一时想不出题什么好。现在只能写上我喜欢的篇目。” 2009年,我主编《我的中学时代》一书,邀请不同年龄段的作家每人写一篇回忆中学生活的文章。当我向丰一吟约稿时,她说,她上初一时患病,后来直接考学,没读过中学,所以没法写了。我建议她那就写一写那段时间的生活。后来,她寄来了专门为《我的中学时代》撰写的《遵义忆旧》一文,为该书增色不少。 丰一吟的漫画、书法是典型的丰子恺风格。其实她的本行不是漫画。从上世纪60年代,她就开始从事翻译工作,历任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译所译员、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副译审等职。1975年丰子恺去世后,为了弘扬丰子恺书画艺术,丰一吟 放下了翻译工作,开始丰子恺的艺术研究和作品整理,并重执画笔,临摹丰子恺的绘画。渐渐地,她在文学界、漫画界的名声就超过了她的本行。 不过,整理丰子恺资料实际上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丰一吟做了几十年仍没有全部完成,将来谁接她的班,继续发掘研究丰子恺艺术。这时,有人向她推荐了吴浩然。在丰先生的指点下,吴浩然的书法和漫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并编撰出版了《丰子恺书法字典》《丰子恺杨柳画谱》等八本书,比较全面地介绍了丰子恺的艺术人生。丰一吟高兴地说:“浩然将是我父亲字画的真正接班人。”丰先生把他推荐给桐乡市文化局,安排他到丰子恺故居“缘缘堂”工作。如今由吴浩然主编创办的丰子恺研究杂志《杨柳风》已出版两期。 与丰一吟结交五六年,只是书信、电话往来,而未见面。最近朋友邀我全家赴上海看世博,终于有机会拜见。丰先生客厅里的两个书橱基本上都是丰子恺的书,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到现在不下几百个版本,按年代顺序、体裁内容整整齐齐地排列——简直就是一个丰子恺图书馆。我问她:“您在《我的书房》一书中写到的手枪柄书房就是这里吗?”丰先生说:“是的,我领你进去看看。”说着,她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果然像她文章中描写的那样,有一个拐角,像手枪的把手,拐角处置一书桌,她就是在这一狭小的空间里写字作画。 为了丰子恺的研究,丰一吟可谓竭尽全力。在她和家人的努力下,故乡浙江桐乡市恢复了丰子恺故居“缘缘堂”;位于上海长乐村的丰子恺旧居“日月楼”也经过整修对公众开放。正如丰先生书房里挂着的丰子恺手书所云:“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她珍惜着生命中的分分秒秒,为弘扬丰子恺文化努力工作着。(阿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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