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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短篇小说像小微企业, 艰苦创业希望社会关注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羊城晚报 何晶 参加讨论


    
    “小说感”太强会削弱读者的信任
    眼下有一些长篇小说,不过是短篇的拉长
    羊城晚报:读完这次的年度短篇小说《枪手》非常好奇,小说里的故事真实发生过吗?您能说说这次写作的源头吗?
    韩少功:这篇小说是有原型的,只是原型不止一个。其中主人公受伤的情节就来自我自己亲历的经验,后来“嫁接”的兄妹情分、囚犯袭警等故事,就靠虚构想象来完成了。
    羊城晚报:几年前《日夜书》出版时采访您,您说《马桥词典》、《暗示》、《山南水北》和《日夜书》,都是您结合小说和散文的尝试。我在看《枪手》时,同样有阅读散文的感觉,您把这种尝试一直延续到现在吗?
    韩少功:这是一种个人兴趣。有时候我觉得“小说感”太强,会削弱读者的信任,太像编造出来的东西。因此我会琢磨一种回忆录的写法,即散文的写法,比如有一些随意的闲笔,有一些情节残缺,哪怕有头无尾和有尾无头,以便回避作者那种全知全能的态度。这样能否达成一种更“真实”的效果,我也不知道,但尝试一下至少是可以的。
    其实,中国的小说传统主流就是散文化的,胡适先生说四大古典小说中除了《红楼梦》,其余都算不上长篇小说,就是指它们没有欧洲小说那种戏剧化结构,有散文的随意性和自然性。
    羊城晚报:《枪手》的字数不多,但容量非常大,几乎接近长篇。这些年您写的短篇小说好像并不多。印象中您也说过现在写作的自我挑战和超越的难度越来越大,这一次是用这么少的字数完成了整个叙事,可以说是对自己写作的一次挑战吗?
    韩少功:眼下作家很多,信息也太多。为读者们省下一点时间成本,恐怕是一种必要的考虑。顾客都讨厌“注水”猪肉,肯定也讨厌“注水”小说,不喜欢一句话可说明白的,非得用八句话来说。作家们玩玩花活无妨,但以“注水”为能事,强制读者下咽,就可能有违职业道德了。
    羊城晚报:您心目中理想的短篇小说是怎样的?相比长篇小说,读者对短篇小说似乎总有不够“厚重”的偏见。您认为长篇和短篇从文学本质上来说有区别吗?您在写作中是如何安排这两种文体的?
    韩少功: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有长度上的区别,这个比较好理解。这两者还有功能上的区别,比如对社会和人生一种体系性的、全方位的认识,短篇难做到,那就需要长篇了。短篇像听诊、验血、胸透,长篇像三维CT,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采用不同的工具和方法。如果对付一个小感冒也上核磁共振,那就是小病大治。
    眼下有一些长篇不过是短篇的拉长,比如写一个人今天坏、明天坏、后天坏,永远一个坏,这相当于数学上的同类项重复,应该合并,应该“消肿”。当年有“托尔斯泰主义”、“雨果主义”等说法,能冠上“主义”一词,可见他们都能表达体系性、全方位的认识,不是故意去装胖子、拼规模。那样的长篇当然是我们的理想标杆。
    
    对历史弱智者一定会对现实弱智
    既要防自恋和自闭,又不必混成“风气中人”
    羊城晚报:感觉您近年来写的短篇并不太多,重心还是放在长篇吗?
    韩少功:也不是,应该说近十年来,相比我的一些同辈作家,我对短篇创作至少在态度上还是比较努力的,拿过《北京文学》、《小说月报》、《人民文学》、《小说选刊》等媒体的中、短篇小说奖,算是力不从心,心向往之,老家伙发挥一点余热。我主张写小说就像当厨子,做大菜还是做小菜要根据食材来定,而且一般来说,把长、短篇交错来写,可能有利于精力的积蓄和恢复。
    羊城晚报:如果从题材来看,《枪手》其实和《日夜书》有一定的相似性,不知您是否认同?作家在处理历史、现实以及创造性的关系上,您持有怎样的看法?
    韩少功:连《甄环传》《芈月传》都能火,可见历史题材从来都不会缺少读者,关键是看怎么写。《枪手》和《日夜书》都是处理往事,都是力图呈现历史和人的复杂性,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力图克服以前“伤痕文学”模式的简单化。在我看来,对历史弱智者一定会对现实弱智,眼下很多虚无主义或教条主义的标签化历史叙事,实在是太粗糙了;很多大众传媒折腾出一些非黑即白的标签,一心要培养弱智化民族似的,是一种值得注意的现实危害。
    羊城晚报:我留意到最近您作为北京师范大学第十位驻校作家,出席了入校仪式暨创作四十年研讨会,评论家陈晓明谈到您的作品和时代始终有距离,“每一个潮流中似乎都有韩少功的身影,然而实际上,人们又发现韩少功在这个潮流中逃脱了,而在下一个时代我们又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始终有个人介入时代的巧妙方式。”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韩少功:已故的小说前辈汪曾祺先生曾给我题写了四个字:“若即若离”,大概也有陈晓明的这个意思。一个人要因时应变,又不必随波逐流,既要防止自恋和自闭,又不必去混成一个“风气中人”,这里的分寸不容易把握。我愿意把他们的说法当作一种对我的期许和要求。
    羊城晚报:您在发言中也提到,文学作品作者只是完成了一半,解读者要完成另一半。您认为作者和评论家之间理想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韩少功:作家与评论家是一种对话的关系,上半场与下半场的关系,各有所司,各有所长,不必互相看齐。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评论家就是那些比较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读者。他们使哈姆雷特变成了我们理解中的哈姆雷特,也就是实际存在和最终实现了的哈姆雷特——可能离莎士比亚的初衷相去甚远,但也是十分正常。
    
    文学不会死,但一直在变化
    段子跟帖民谣弹幕都是文学的一部分
    羊城晚报:上月《人民日报》发表了您的文章《人机相较,价值观是关键》,从中可以读到您对社会变化和现实生活的观察非常敏锐。可能更多人会认为,人工智能是科学的领域,和作家并不搭界,文科和理科在互联网时代似乎形成了一条“鄙视链”,而您似乎是想打破这二者的边界?
    韩少功:因为现代教育分科太细、太窄,文科生容易远离科技,理科生容易过于迷信科技,文理两科互盲,两种盲区叠加,会造成重大的认识混乱。从过去的体力替代,到当下的智力替代,科技显然已成为现代生活中越来越重要的部分,视而不见恐怕是一种不智之举。文、理双方当然各有专攻,但在哲学上从来都是互相呼应、互相滋养、互相促进的。我们稍微了解一下人文史和科技史,就可以明白这个道理。这叫为“术”有别,为“道”相通。
    羊城晚报:不知您是否留意到,现在互联网巨头都在成立“大文娱平台”,互联网时代“文学”的概念和边界似乎也变得更开放了?
    韩少功:文学不会死,但一直会变化。手机上的段子和跟帖,B站上的民谣和弹幕,不要说那么多视频、博客、流行歌曲、电视剧,为什么不是文学或文学参与的多媒体产品呢?其中很多是零散的、匿名的、免费的、业余即兴的,但远古时代的文学不也是这样吗?在另一方面,不管文学如何变,任何一种文学形式都有作品质量的高下之分,有精华与糟粕之分。“黑科技”不一定就是好科技。因此我们一要思想开放,二要保持定力,即要欢迎和鼓励创新,又不能放弃价值标准,不要以为凡新的一定就好。
    羊城晚报:那么您的意思是,段子、跟帖、民谣、弹幕,其实都是文学至少是有文学参与其中的产品,对吗?
    韩少功:没错,哪怕口头文学也是文学的一部分。
    
    作家可为社会开“速效药”、“长效药”
    我常会做些与文学无关的事,包括架桥修路
    羊城晚报:对现实生活的关注,您认为是作家应当具备的基本素养吗?作家应该如何对社会发言?
    韩少功:广义地说,作家的作品都是对现实发言,但作家有多种多样,也应该多种多样,不必整齐划一。有的作家写杂文,写纪实文学,是给社会开“速效药”。有的作家写田园诗,或者写历史小说、人情小说、神话寓言等,可能是给社会开“长效药”,各有各的功能。至于作家是否直接去当意见领袖,那是文学以外的事,是他们业余兼职的自由。
    羊城晚报:影视业在今天特别发达,相对而言,您认同今天的作家是“落寞”的吗?当然,也有个别作家开始当编剧写剧本,您怎么看作家甚至文学在今天的处境?
    韩少功:有的行业获利丰厚,有的行业获利微薄,但如果大家都不甘“落寞”,都去做暴利行业,就像都去炒房地产,整个社会就玩不下去了。对作家也可以这样理解。人各有志,人各有长,人各有依,每个人最好是根据自己的兴趣、条件、能力、价值观作出从业选择,不必一窝蜂赶潮流。一个二流的小说家改行去当一流的编剧,是明智的选择。一个一流的小说家改行去当二流的编剧,就大可不必。
    羊城晚报:您现在大部分时间是在湖南生活吗?日常生活状态大体是怎样的,方便透露吗?
    韩少功:我基本上半年在湖南,半年在海南。我不喜欢成天“文学啊文学”的职业化状态,因此会做些与文学无关的事,比如做点农艺,做点家务,读点闲书,参与朋友们的一些事务,包括村里架桥修路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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