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云、是雨、是雪,是忧伤和星辰——从哈森译诗集《罗·乌力吉特古斯诗选》说开去
一 诗是什么?它到底来源于哪儿?读蒙古女诗人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蒙古族翻译家哈森翻译),让我再次坚定了我以往的认知:诗来源于一个有语言天赋的人的内心,来源于字里行间渗透出的某种自然而神秘的韵味。 有人说诗人是天生的,我同意这种判断。对自然万物的敏锐、对一切细节精确的把握、独具天赋的语言能力、灵动的生命感知与领悟、不断积累的生活经验和文化经验的融会贯通,构成了一个诗人的基本属性。 诗意到底存在于哪儿?到哪儿去寻找那些闪烁即逝、又在不经意间显现的诗意?在那些分行的句子中,到底是什么打动了我们?在行与行之间,在词语和词语之间,在字与字之间,我们知道,那些相互碰撞、相互抵消、相互依赖、相互构成的某些不可知的神秘,语言内在的音乐性等等所带来的无限韵味,都是属于诗的。因而弗罗斯特说,诗歌是翻译丢失的那部分。他的意思是说,诗在某种特定的语言之中的韵味是不可译的。所以优秀的翻译者,同诗人一样值得尊重。 二 阅读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让我想到了世界上那些天才的女诗人们,她们与生俱来的细腻、敏锐、易感、冲动,对生命与自然的无私的爱,她们的善良与纯洁,对爱的真挚与心灵的炙热,让诗歌艺术具有了更为高尚与明媚的力量。 在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歌中,具有源自女性的自我审视,但她不是那种自怜自艾、自我中心式的自恋而狭隘的自我抚摸,而是一种对内在心灵的发现和认知,是“度母无意间挥笔的残缺画像”,是不足之中的依旧美好。“生活的美好折磨着我”,“我不是表面中的我”,“我承载的忧愁/我忍受的痛苦/我妥协的爱,才是我”。她执著、任性、温和地“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在《看见山峦就知道……》中,诗人写到:看见山峦就知道自己是山/寓目雾霭就发觉自己是云/细雨纷飞后感觉自己是草/鸟儿开始鸣叫就想起自己是清晨/我不只是人//星光闪烁时知道自己是黑暗/姑娘们的衣衫单薄时想起自己是春天/当世间所有人散发同一个愿望的气息/才明白我向来安宁的心是属于鱼儿的/我不只是人。诗人将自己与自然万物融为了一体,也因此她在雨中,在雪中,在深夜的寂静中,在镜子里,在一切的时光中都是存在的,也因此她的周围,她的身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鲜活的,都是有情的。 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歌是简单而明亮的,也是忧伤的,那种忧伤又是隐忍的。即使痛苦中的呐喊也是刚柔并济,因为她总在寻求灵魂的自由,向往内心的宁静。“我不佩戴耳环只佩戴月光/ 生为女人本身就是美丽的”,这种从容与自信,在她的许多诗中都存在着。 三 诗歌不是理性的产物,它仅仅是一种感受、一种心态、一种情绪的有意味的流动,它在扑朔迷离中呈现人的愉悦、感伤和希求。正如罗·乌力吉特古斯在《死亡的预兆和美丽》一诗中所表达的:在雨雪交加的深秋,一种感伤无端地袭来,下了一整天的雪,让人无法拒绝,只有感知和承受。一切都在行进中,一切都无穷无尽。诗人到底要说什么,这里没有一种世俗的结论,也没有一种惯常的所谓的道理,有的只是一种潜在的感觉。诗中涉及“雨中的树”、“玻璃上的霜”、“雪中缩着头的乌鸦”、“彩虹后的天空”等意象,然后写到:那彩虹真像是我的微笑/天空中显现这样的诗句:/“雪,树,叶子,雨,爱,清晨/时间,忧伤,优美的词藻,人们。”这是一首具有现代手法的诗歌,诗人用多角度、多层次的方式,传达了一种生命自然而然的情感,以及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感和似有所悟。 通读《罗·乌力吉特古斯诗选》,我深深感到她是一个心中有虔诚、有爱、有生命向往的诗人。她的希冀无处不在,但永远缥缈在她的所求和得到之间。她的爱也无处不在,在纯情和失落之间,在那种爱的自我怜惜中,像舔着伤口的小兽一样,独享着失落的忧伤。当然,她的爱又是自足的,像雪落在肌肤上灼热的燃烧,又如雪轻柔的飞舞,忧伤中雪的惊叫。她在许多日常的生活与事物中发现诗意,我相信,她会是一位被人们不断发现的诗人。 在读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歌之前,我对蒙古诗歌几乎一无所知。这部诗集让我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我看到了一片新的风景。我喜欢罗·乌力吉特古斯的诗,她用她的诗,让我的心灵如初升的晨阳般温暖。 我在她的诗中,发现了许多经常出现的词语:雨、初雨,雪、夜半的雪,忧伤、幸福的忧伤……这些反复出现的词语构成了一片属于诗人的自然天地。她独享着这片天地,她存在,她消失,她出入在镜像之中,融入雨雪,融入爱与无限的遐想。她是这片天地中永远如少女般透明而纯洁的存在,散发出迷人而亲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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