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说:美育者,应用美学之理论于教育,以陶养感情为目的者也。 《给孩子的美的历程》是根据李泽厚的《美的历程》一书删编而成,这是中信出版社近年来策划的“给孩子”系列丛书中的一本,目的显而易见,是要给孩子以中国美的教育。所以,书在编排上,删减去高深的学术论述,保留了适合孩子、也有必要让孩子阅读的内容,并配以109幅古代艺术品图片。 “美具有引人向善的作用和力量。”全书以优美的语言、独特的观点讲述了中国数千年文明史中“美”的发展历程,将“美”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清晰、具体地呈现在孩子眼前,给予孩子美的教育和欣赏美的能力。 从龙飞凤舞的文化图腾到夏商周的青铜饕餮,从先秦理性精神到楚汉浪漫主义,从魏晋风度到盛唐之音,从宋元山水意境到明清文艺思潮……全书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中国数千年的艺术发展历史,涉及数百种艺术作品,贯通绘画、雕塑、建筑、文学、书法等艺术门类。李泽厚认为,艺术趣味和审美理想的转变,并非艺术本身所能决定,决定它们的归根到底仍然是现实生活,故而考察一个时代的文艺,必先考察那个时代的社会经济、政治情况。 本书在个例分析之下以诗意凝练的语言指出了各个重要时代的艺术精神。时代精神的火花在这里积淀下来,传留和感染人们的思想、情感、观念、意绪,经常使人一唱三叹,流连不已。它并不是一部一般意义上的艺术史著作,重点不在于具体艺术作品的细部赏析,而是以人类学本体论的美学观把审美、艺术与整个历史进程有机地联系起来,点面结合,揭示出各种社会因素对于审美和艺术的作用和影响,对中国古典文艺的发展做出了概括性的分析与说明。 艺术本来是活在一定时空中的。它有时代性、历史性,但恰恰又是艺术把时空凝冻起来,成为一个永久的现在。画幅上、电影中、诗词小说里,就是这种凝冻的时空,它毫不真实,却永不消逝。不过,笔者觉得,从艺术品窥探民族心理,相对于读那些被无数次篡改的史书,来得更真切。正如学者王以培所言:“一部作品无论在讲什么时候的事情,都反映出作者当时的社会背景与心态,都是一段历史的再现,是精神层面的复原,这甚至比史书记录更加真实。”从艺术的演变,可以看出中华民族走过怎样的心路历程。 本书对于艺术品格之成因的分析,让人茅塞顿开。对于魏晋时代的清谈,对于《世说新语》里那些任性之行,我一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泽厚在书中写道:某种病态的瘦削身躯,不可言说的深意微笑、洞悉哲理的智慧神情、摆脱世俗的潇洒风度,都正是魏晋以来这个阶级所追求向往的美的最高标准。 《世说新语》描述了那么多的声音容貌,传闻逸事,目的都在表彰和树立这种理想的人格:智慧的内心和脱俗的风度是其中最重要的两点。信仰与思辨的结合本是南朝佛教的特征,可思辨的信仰与可信仰的思辨成为南朝门阀贵族士大夫安息心灵、解脱苦恼的最佳选择,给了这批饱学深思的士大夫以精神的满足。而到了隋唐盛世,艺术的气象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形成了与北魏的悲惨世界对应的另一种美的典型。 在雕塑方面,秀骨清像、婉雅俊逸明显消退,隋朝雕塑的方面大耳、短颈粗体、朴达拙重是过渡特征,到唐代,便以健康丰满的形态出现了。唐代佛像变得更慈祥和蔼,关怀现世。人们不再以瘦为美,就连马的画像也由瘦劲而丰肥。 苏霍姆林斯基说:“美是道德纯洁、精神丰富和体魄健全的有力源泉。美育最重要的任务是教会孩子能从周围世界(大自然、艺术、人们的关系)的美中看到精神的高尚、善良、真挚,并以此为基础确立自身的美。”我想,给孩子以美的教育,让孩子能够感知美、追求美,这比孩子多掌握一项技能要重要得多。三毛说:“人活在世界上,重要的是爱人的能力,而不是被爱。我们不懂得爱人又如何能被人所爱。”同样,如果我们不懂得美,生命中又如何能有美。学者曲黎敏说:在这世上,光做“人”是不够的,最好还要做一个诗人,最起码是个骨子里有诗意的人,那样你与世界的对话就丰富而且充满意义了。 当下教育,最缺失的恐怕当属人文精神了。教师马小平在给学生的一封信中写道:“应对各种考试成了教学的主要目的,掌握各种技巧成了教学的重要内容,课堂里弥漫着空虚和无意义的气氛,人文精神丧失了,生活的意义没有了,这已经成为中国教育的基本状况。” 李泽厚在序言中写道:“有人说,既然是心理情感的构建,那便与培育‘一颗中国心’也有关系。但有这么重要和严重吗?我不知道。我只愿你们在这多义、朦胧和不明确性的领悟琢磨中,能读出些中国传统的味道和兴致来。”他说得很诚恳,这本书能够带来多大的美育效果呢,还是不要抱太功利的想法,美育本来就是潜移默化的,艺术本来就是“多义、朦胧和不明确”的,千万别指望读一本书就能包治百病,读书莫功利,正如木心所言:“中国人哪,在没有功没有利的状况下,也要急急乎功近近乎利。”(夏学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