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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风来土卷沙——评《跛爷》

http://www.newdu.com 2024-01-26 《青年文学》 李林荣 参加讨论

    

依着小说由人物、情节和环境三要素组成的传统观点来看,《跛爷》属于从人物的塑造起步构思的一篇小说。通篇读来,文如其名,从叙述者“我”回顾童年、少年往事,直至交代成年后的回乡见闻和所思所感的视角中,跛爷这一人物大半辈子既平淡无奇又与众不同的生活状态,得到了串珠似的点滴描写和连环画似的历时性展现。自小说开篇提及的“一九七几年”,到结尾一节显示的年份“二〇一〇年”,故事时间前后跨度至少超过了四十年。这么大跨度的时间背景,用来铺展一位野老村夫的平生遭际,不仅足够,而且有些奢侈。

于是,读者有理由要求,展现在这四十年里的跛爷的一系列小故事,得格外有趣、格外特别,最好还能引发一种对于故事里跛爷所生活的那个年代的真实乡野风情的新感受和新想象。照此来看,小说开头,跛爷在夯土墙的房子里拿着木板架起了二层楼,除了为热天能待在高处享受风凉,更为了能随时趴在窗口居高临下,把邻家院子里的一切都当景儿看,这桥段设定可谓高举高打,让跛爷一出场就带着特立独行的人设——“我们村第一个住上楼房的”,占据了高位和险境。

高的是人物这一亮相,确实带出了几分值得为之志异志怪的奇特做派;险的是作品后续部分也得绷足劲,维持好情节的跌宕波折,不能太低落、太平淡。但紧随“第一个住上楼房”的开场戏,出现在“我”奶奶端坐炕头的一席忆旧谈里的那段故事。——当年还是小孩的“我”的小姑扬土玩耍,无意中眯了跛爷的眼,惹得跛爷发飙骂人,以至端着猎枪威胁追赶起“我”的奶奶和两个姑姑,就显得刻意和夸张了一点。当然,这也给身为五保户又兼任护林员的跛爷有条件合情合理地持有一支枪的人设背景,提供了一个不那么呆板的动态镜头似的展示;同时,也让老光棍跛爷在性情上掉到了乡间爷们儿一般不会跟妇孺计较鸡毛蒜皮的常态之外,成了一个挺别扭的怪人。

怪人多有怪才。自家园子打理得花木繁盛、瓜果累累,看山护林对采药草的小孩们也严阵以待毫不容情,跟大乔二乔的娘还似有暧昧,得力于这几段绘声绘色的渲染,跛爷精于农事、忠于职守并且实际上也并非不懂风情的爷们儿气质,顿时又找补回来不少。接着,跛爷家里失窃,被外村歹人趁夜偷走好几袋粮食,“我”爸那帮棒小伙子一得信儿就即刻拎棍子扛锨,帮跛爷抓贼追赃,抓住贼后还愤起群殴,结果失手造成人命案。村里年轻人的行动固然莽撞过火,但反过来也证明跛爷在村里的人缘不错,起码村里的年轻人,甭管是在多大程度上出于服气他能干或同情他跛脚,总之都自觉自愿为跛爷丢失的几袋粮食,摸着黑儿齐心协力奔忙一场。

继之而后的第四、五、六、七节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的戏份大幅增加,跛爷的故事变成了“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跟跛爷打交道的故事。“我”的小伙伴里加入了一名外乡遗孤、二乔爹妈领养却又算作跛爷干儿子的红忠。砍掉院子里的苹果树、腾出空地挖窖养小兔,就是跛爷讨干儿子红忠欢心的招儿。也只有跛爷配使这样的招儿,因为只有他养兔子最在行,别人家养的兔都不如他养的兔能生。在嫉妒和贪念的驱动下,“我”和飞子、小胖串通好去偷跛爷窖里的小兔,半中间,飞子被气冲冲赶来的跛爷堵在窖里。但跛爷只是把掩在窖口、扎在浮土里的钢丝网摁了摁,盖了一个塑料袋,又把狗拴在旁边,就走开了,似乎根本无意计较谁偷他的兔子。果然,憋在窖里的飞子没费啥劲就爬了出来,才发现那只狗居然也是蔫不啦唧一声不吭,纯属摆样子唬人的。很明显,有了干儿子的跛爷,面对孩子们时心变软了。

但跛爷毕竟还是村里唯一一位公然成天拿着一杆枪的爷们儿,他的彪悍和杀气不会轻易消退。先抑后扬的猎鹰和百无聊赖的伤猫,这两个无厘头式的小片段,显露出跛爷秉性里到底还是含着一股子心狠手辣的邪行气。而跛爷这副德行,恰好也是正当青涩年华的“我”和“我”的伙伴们满怀逞强斗勇之志,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就近效仿的铁血硬汉榜样时,权且拿来暂作替代的一个虚影。

看透了叙述者的这种心思脉络,也就容易理解,为什么在第七节里,一大把年纪的跛爷其实是又犯了追赶着欺负小女孩的老毛病,存心到人家门上自找不痛快,活该被护女心切的张东方接连推搡。但这点小事却被“我”叙述成了似乎很了不得的大事:“跛爷凶悍了一辈子,终于疲软下来了,他被村里最胆小的男人打了一顿”。甚至在跛爷对踢了他那条脏狗一脚的二棍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二棍抄起啤酒瓶准备回击,论情理,这本来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再平常不过的应激反应(更何况二棍还是个赖小子的头儿),却也被叙述者“我”看得很重,说成了跛爷人生篇章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跛爷忘了我们这群被他吓大的孩子早已不怕他了”。

在距离小说结尾的时间点两年多前的腊月,“我”在国庆家的包子铺里最后一次见的跛爷,见他一反常态穿戴崭新,前所未有地容光焕发,一边骂骂咧咧地演绎他跟明海打嘴仗、把对方骂得不敢吱声的豪横场面,一边甩开腮帮子一气儿吃掉了二十个包子。这段略显生硬的描写跳脱了前情铺垫的故事真实,很像是为了对结尾处小胖透露的跛爷“精着呢,钱花完才死的”那个细节有所预示、有所呼应。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跛爷终于老得无心也无力再对旁人咋唬撒野,他把最后的狠硬留给了自己,服毒自尽,不跟病痛缠绵。“被跛爷吓大的孩子”也终于不再那么青涩,到了为跛爷的衰老、病弱和死亡而暗自伤感的时候。随着跛爷连人带房子、园子和他那支枪的消失,叙述者“我”在家乡村庄里的成长岁月也彻底远去了。

小说结尾闪出重提兔窖旧事的一段对话和三个“他说”的短句,都在念着暴脾气跛爷一生中并不多见的几点好。或许在这一刻,作者想证明的是:乡野生活对于一个人的打磨和锤炼,无论过程中的况味有多么粗糙、多么芜杂,最后特别值得轸念的,总还是丝丝缕缕的单纯和美好。这就像乡野间起风,扬沙卷土和芬芳送暖总是杂拌在一起。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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