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棝桎与自由 奔突与秩序 ——由《牛事》看石舒清短篇小说“直逼真相内敛节制”的创作风格

http://www.newdu.com 2024-01-04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读完石舒清的短篇,心总会“嘭”地被抓紧,后背不由“嗖嗖”直冒冷气,神经系统也不禁随之一颤,在不断回味与反复梳理中慢慢舒回这口气。读《清水里的刀子》是这样,读《牛事》亦是如此。

小说开篇的冬日暖阳,犹如舒缓的舒伯特小夜曲,起承转合间的“起”看似轻松,其实它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满”,预示着随后一步步的逼近真相和不动声色下的奔突狂澜,而这些是如何交融在一起的?就拿《牛事》之一来说,情节似乎并不十分复杂:摆玉仓的姑舅兄弟田树山的儿子田文泽一水果罐头过失打死了自己的新媳妇,被判刑15年还为取得谅解赔偿对方娘家八万多。这么多钱三万自筹五万多是向亲戚抓借的,亲戚里自然就有摆玉仓。摆玉仓拿出六千明确表示:一千是支援,支援不用还;五千是借,借自然要还。论说这真是尽到了亲戚间的仁至义尽。可五六年了,该还的钱没还回来。摆玉仓也是一家人也得过活就去要。其实这行为很正常,很在谱,石舒清笔下的叙述很有秩序感,很有叙述伦理。于是在双方协商同意的基础上,田树山就以一头小牛犊顶了五千账。怎么说呢,叙事走到这里,就摆玉仓而言,似乎了了心头一件事,不管值不值,总算要回了欠账,而且经由自己和邻居冯至和的评说还挺值,心里自然就更满意了。之前,相信他的心情一定不咋地,他的姑舅兄弟田树山一家就更不要说了,亡的亡,坐牢的坐牢,可以说是人财两空,这些灰色低落黯淡的情绪始终像烟雾一样笼罩着田家,同时也捎带着摆玉仓。若以现实而言,这种情绪何尝不是一种软性桎棝,在生活中不泛它们频繁的身影,将我们每个人的身心牢牢锁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平凡的悠闲的甚至风平浪静“静看花开花落坐看云卷云舒”的日常生活何尝不是上天对我们平常百姓的最大恩赐,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何尝不是自由的不是享受的不是幸福的。可我们什么时候特意珍惜过这种自由这种平凡这种难得的康健与幸福伴随的日子!只有等它失去了我们才觉得可贵。最可恨的是我们常让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悄然流逝。而我之所以称石舒清短篇小说是“直逼真相”和“节制内敛”就是因为他抓住了平凡日常易逝的绝对微妙,然后让“抗争与奔突”在瞬间爆发,带着巨大镣铐在方寸之地跳规模宏大而又沉重繁复的舞。

一位作家写作风格的诞生与延续,与他生活的地域、成长经历甚至宗教信仰之间多元素的相互渗透有极其密切的关系。石舒清长期生活在西海固,据说西海固以前很苦焦,是全国七大贫困地之一。现在应该变好多了吧?有点遗憾的是2018年我自己受山西文学院派遣赴宁夏参加“宁夏银川小说散文首届培训班”,明明想去西海固却未去成,要不然会有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那时就有西海固的同班学员,而且当时已经老道成熟的石舒清还给我们讲了一次小说创作课。其时马金莲正风声水起备战鲁奖渐成为西海固新生代作家的代表。那么石舒清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而且听说他的人生经历、个人生活也经历了很多痛点,与其说这些给他带来很多苦难,莫如说这些都成为他日后进行小说创作的宝贵财富。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宗教信仰。对于此,一些专家学者都有所研究。比如一位叫范文的研究者,在其《论石舒清小说创作的艺术特色和体悟世界的独特方式》中就有比较充分的研究与论述,对西海固的自然环境在此不再赘言,我更看重的是它与宗教信仰扭结一起落在作家精神及灵魂世界里的烙印。范文是这样表述的:“前面我们分析西海固的干旱和贫困无疑属于空间地理的范畴,而生活在这块地域上的回回民族的民俗、伊斯兰教文化则属于民族文化的范畴,‘民族文化底蕴对于一个文学家!艺术家创作风格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汉民族、蒙族、藏族、南方一些少数民族,在他们的民族性格中,总有一些或几种显著的特点,或热情,或豪壮,或勇武,或浪漫,或沉稳,这种民族性格往往会影响到生活于其中的作家对文章风格的选择和偏好。石舒清小说的沉潜、宁静、清新、节制,无疑要受到这两种因素(地理的和民族文化的)影响,而融化在这种风格中的对死亡叙事的选择,则是石舒清对故乡人们的生存境遇和对文学意义的一次深刻体验之旅……”所有这些都构成了对石舒清小说创作的影响及其风格的形成。我是比较认可范文先生(抑或女士)学术研究者的观点的。

想想吧,一位执着于文学创作苦行僧般的作家,他不断地在那片土地上苦吟,不断地寻找突破,不断地试图超越,那是怎样一种艰难,怎样一种执着,怎样一种清修,怎样一种尝试。而且不曾通过长篇得以开释,始终致力于短篇创作,尤其更不易。曾记得石舒清说过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要写出六个满意的短篇小说就知足了”,但“写得好不好自己说了是不算数的,要别人说,要时间来沉淀”。从时间沉淀的角度来说,石舒清写出的好小说远远超过了他的既定数目。他说得对写“好小说”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此算来,《清水里的刀子》是一部,那其他的还在进行中还在继续沉淀中。他的每一部短篇,都直击小说创作艺术的命门,最大可能性是死亡的逼近与生存的苦难。围绕这两个母题,他不断地变幻角度,变幻素材,寻找出口,成了典型的西海固的“西西弗斯”。这样一来,他的小说不能不显出极简风格,犹如书画中的枯笔和留白,不仅是一点点枯,不仅是留一点点白,他的枯越来越坚韧,越来越富有禅意的同时又贴近烟火气息,留白越来越丰腴,像极了音乐中的戛然而止后的余音袅袅。如此练就下,石舒清留给小说的,或者说推动小说的,除了把思想这把拿手武器磨得越来越锋利越来越成为绝活之外,别无他途。有些专家学者将石舒清的短篇称为“死亡叙事”,其“终极目的是通过死亡表达生者心灵的触动、内心秩序的自我对话、对生与死的顿悟,以及生者在困境中求得和谐与安宁”,所以石舒清的“死亡叙事”“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恐惧、惨烈和不可名状,也不是宿命论和神秘主义”。我认可题旨但不太同意这种叫法,我倒愿意称之为“真相叙事”,尤其是《牛事》这篇所反映的。

让我们再回到《牛事》之一的文本本身。摆玉仓拉着顶账回来的小牛犊,和躺卧在太阳下挖鸡眼的冯至和闲嗑两句,谁家的事都是闲事,自家的事才是正事。可闲事里映着的恰是正事,正事里裹挟无非皆是闲事。摆玉仓拉着牛悠闲走过的身影刺激了冯至和被拴在牛圈里不得自由的牛,于是两头牛之间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波澜壮阔的较量,其实这场较量无关胜负,关乎尊严背后掩藏的自由和秩序。“同样是牛它怎么就能那么悠闲,而我却被拴在牛圈里!”冯至和的牛一定是这么想的,关在监牢不得自由的田家小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包括还有漫长走不出晦气的田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只见“两头公牛在麦场中间结结实实顶在了一起。它们顶在一起的样子像是骤然间被焊接成了一个整体,一时不好分开来那样。接下来两头牛就一次次拉开架势,一次次顶在一起,玩命了似的”,好像前面所有或轻拢慢捻或风云突变的铺垫就为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浇头雨。或许读者真想说一句“霉透了的生活过久了真想跟人打一架以发泄心头久积的不满”,连通了灵性的牲畜都知道长久的棝桎束缚能把人毁了,叫人无法承受的压抑和不堪重负就是这种东西造成的,也是人不断背负不能放下造成的,只有抗争它打破它挣脱它才能奔向精神与灵魂的自由,才能获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奔突是打破这种压抑从而获得或回归正常秩序的暴风骤雨。不仅要打秩序还要打翻制造秩序的人。所以冯至和“就被一牛头顶翻在地。看见被顶翻在地的冯志和两手徒劳地舞弄着,而且那畜牲像是要把冯志和顶到地里面去,顶翻他以后,还死死地摁住他不让他起来”,而短暂的抗争与强烈的奔突之后,我们依然要在自由与秩序之间来回徘徊,就像“在众人大呼小叫的忙乱里”,人们发现那头“小公牛带着一小段牵绳,在磨盘边的一摞草垛前举头吃着草垛上的草”,其实那草因为“受潮后又被暴晒着的原因,使得草味如药”并不好吃,“这样的草,要不是肚子有些饿,小公牛是不会吃的”,但还得吃,这或许既是生活本身对我们的馈赠和加持,又是生活赋予每一个生命应有的悲凉和原罪。我想这就是石舒清小说“直逼真相”呈现出的独特魅力和“内敛节制”风格特点赋予我们阅读的超验体验。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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