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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翔×吕魁:江湖阔处多奇遇 ——关于小说《微醺时各怀心事》的对谈

http://www.newdu.com 2022-10-09 小说月报原创版(微信公 饶 翔   吕 魁 参加讨论

    关键词:吕魁 《微醺时各怀心事》
    
    饶 翔:很高兴又读到了你的新作。近年可能是你工作繁忙的缘故,感觉你发表出来的作品少了。当然,作为一名“业余作者”,一年写一两部中短篇小说似乎也是个合理的数量。好在无论多忙,或者生活中有何变故,你的创作始终没有中断。支撑你仍在写小说的动力是什么?
    吕 魁:从我2005年在《黄河》发表处女作《小染》至今,17年来我断断续续写了不到30多个中短篇,平均一年发表一两篇,确实称不上高产,甚至可以说是懒惰。不过正如你所说,每年我都会要求自己像按时交作业一样,至少发表一篇。目前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有人爱玩手游,有人爱打牌一样,某种维度上说,已成为我日常解压的一种方式。尤其近一两年,我会在工作繁忙或情绪状态不佳时,强迫自己节奏慢下来。去户外走走路,或是在书房安静待一下午,若此时心中有感兴趣的人或事,或会“翻”出来,去想有没有可能写出一个故事。比如这篇《微醺时各怀心事》(以下简称《微醺》)小说中有几处细节源自生活中朋友间真实发生的事情。我还记得最初有写《微醺》冲动,就是一次去外地出差的高铁上,我当段子把几个我听来的朋友趣事讲给同行的旅伴,对方听我讲完,随口说了句,“若是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阴差阳错,通过直播间认识就更有趣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顺着这句话展开想象,车还没开到目的地,我大致已想好该讲述怎样一个故事了。
    饶 翔:去年读到你的小说《王娜娜女士出门远行》,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篇作品对你有特殊的意义,甚至可以归入“非虚构”作品,它在你近些年的创作中算作是一个例外吧?
    吕 魁:2019年年底,我母亲王娜娜因病去世,紧接着就赶上新冠疫情暴发,自我居家隔离期间,丧母之痛不时来袭,写《王娜娜女士出门远行》是自我疗愈的一个过程。文中百分之八十都源自我成长过程中的真实往事。最初我也是当“非虚构”去写,写完修改后投稿给家乡刊物《山西文学》主编鲁顺民老师。鲁老师读完,决定以中篇小说形式在2020年《山西文学》第七期头条发表,这也出乎我的意料。这篇小说反响不错,《中篇小说选刊》转载,我老家运城市的广播电台以广播剧形式连载数期。同年年底,该篇还入选了2020年度“城市文学”排行榜入围作品,这对我来说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饶 翔:这次读到你的新作《微醺》,感觉这篇小说接续上了你前些年的《朝九晚不归》《我们的女神》,甚至早期的《莫塔》等作品,继续书写属于你的都市传奇。你的故事好看,同时也是这个时代光怪陆离的传奇性的一种写照。这篇小说有特别新鲜热辣的时代气息,比如,视频经济所关联的投资人、网红、KOL、网络直播打赏、直播带货等。在直播者与打赏者之间建立了一种新的人际关系,也孵化着新的故事。
    吕 魁:在《微醺》之前,我还写了《一直下雨的星期天》《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三篇近作,和早些年的《朝九晚不归》《莫塔》等,都是写“八零后”某类人群在大城市里的人生际遇。大都市发展太快了,就比如社交网络平台,前几年北京的年轻人还是通过微博互关,发私信建立好友关系,而这一两年“抖音”等短视频平台,尤其是直播,只要你愿意,两个陌生人完全可以在线视频聊天,彻底改变了之前人和人无法面对面,只能通过文字、图片交流的方式。我不好妄言,在这般快节奏的大环境下,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乃至相恋是更简单、直接、带有目的性,还是缺少了昔日的真挚,古典美。所以我想试着写个故事,看能否找寻到答案。
    饶 翔:以性别视角来看,在暴露与凝视之间,在打赏者与被打赏者之间,仍是一种物化女性的不平等的商品交换关系。应该说,《微醺》里陈功与何灿灿的关系一开始也是如此。不过随着小说的推进,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你的小说在故事的传奇性之外,也注重对人物幽微心事的呈现,对时代心灵秘密的挖掘。一边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金钱与欲望的城市;一边是不为人知的孤独、疲惫,满腹的辛酸与心事。《微醺》中,“心事”也构成了叙事的动力和核心,“我”与唐诗诗因彼此生活目标不一致,导致婚姻失败对“我”所造成的打击;陈功与何灿灿各自原生家庭的创伤如何影响到他们的人生,又如何促成了他们的惺惺相惜,彼此抚慰。但在决定携手共度人生之时,每个人依然保有着自己的心事与秘密,比如何灿灿在婚礼时叮嘱“我”不要泄露她的某些过往,写出了现代人内心的复杂性。
    吕 魁:就像音乐人有时会先写出曲子,等机缘巧合了,再找人填词,完成一首好歌一样,这篇小说的题目我五六年前就想好了,可就是不知道该写个怎样的故事。直到朋友一句话给了我灵感,继而想到每次饭局酒至微醺,一大桌人,多数都抱着个手机,一脸心事,渐渐就有了画面,想写一个清醒时朋友们其乐融融,聊的都是人畜无害的话题,但凡喝至微醺,有的人就开始试图交心,有的人有保留地真情流露,透露一点压在内心深处地秘密。其实生活在都市里的中年人,为了承担某类责任,都活得很用力,都试着活出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模样。而一个个光鲜的外表后面,或许都拖着一副副疲惫不堪的灵魂。有的心事能浅尝辄止地对信任的人说,有的心事可以假装无意,当笑话一样说给在乎的人,看他的反应。而有的心事是得埋藏在心底一辈子,谁也不能说,也没法说。这篇小说我塑造了马山、陈功、老任等男性角色,以及何灿灿、唐诗诗等女性,他们之间如同万有引力般行程错综复杂关系,但有些秘密两两之间知道,第三人不可言说,而有的心事则需遵循成年人交往的基本准则,对方不主动提,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饶 翔:我还特别注意到,与《朝九晚不归》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形成小说的结构相映成趣的是,《微醺》是以“空间”——不同的城市——曼谷、北京、大连、成都、三亚等来构建全篇的。我曾经对《朝九晚不归》的“时间”结构做过分析,“作者以时间所标记的,却是一种时间感的丧失”,意味着生命无价值的循环。我想,《微醺》以空间来结构全篇,除了它们是故事的发生地,是否还有更深的含义,就是互联网将不同的空间给联通了,比如在成都的陈功与在大连的何灿灿,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通过网络最后结成了夫妻。这种现代社会的交通与互联网络形成了当代人新的空间感,并重新定义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比如,生活中的熟人也可能是网上的陌生人,反之亦然。天涯咫尺,或咫尺天涯,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吕 魁:以各个城市为背景展开写这篇小说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想在小说结构上有所尝试。多年前我写《写篇小说登大家》,尝试了“元叙述”的形式,在《朝九晚不归》那篇中,又试着以二十四小时为限,去写一个都市人的一天,写起来难度都不小,不过写作过程也很过瘾。这次写《微醺》,在构思之出我就设定好,六个人物,五座城市,这样的结构比单线条叙述要复杂些,却能写出当下都市里不同年龄段、不同身份的都市人的迷茫感和孤独感。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网络普及以及交通便捷,从前车马很慢,一个人一生除了旅行,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生老病死,和陌生城市陌生人产生交集的可能性不大,更别说相识相恋。而现如今,完全没交集的两个人,可以网恋,情到深处只要愿意,乘飞机、坐高铁,短短几小时内就有可能相见,继而进一步发展感情。换个角度说,在科技进步的当下,地理上的空间距离感逐渐模糊。举个真实的例子,我去重庆参加在上海研究生时舍友的婚礼。新娘的伴娘,竟是我在北京某互联网公司共事过的前同事在广州读大学时的师姐。这般错综复杂的巧合,在“万物皆可互联”的当下屡见不鲜。
    饶 翔:下面来谈谈人物。如你之前的小说一样,《微醺》中也有一个特别鲜明的女性形象——何灿灿。她人生目标清晰明确、富有行动力——辞职、离婚、做车模、直播跳舞,真实不做作,富有勃勃的生命力,当然,很重要的,还很漂亮。这种“物质女郎”也很具时代性。
    吕 魁:说来见笑,我不算是个与时俱进的人。日常除了用微信处理工作,和朋友交流,我不玩手游,很少网购,抖音也刷得很少。有一次在饭局上,邻座大哥喜欢看网络直播,有常年支持的女主播。我特别好奇地和他聊,在线看直播,给喜欢的主播打赏刷虚拟礼物是怎样一种心态。大哥没急着答复我,而是将手机递给我,说我看个二十分钟自有答案。我接过大哥手机,看到一个妙龄女子卖力地跳着爵士舞,有看客刷虚拟礼物,她立刻做出夸张惊讶的表情。我很好奇这个做主播的女孩会有怎样的故事,以至写《微醺》,我想写出何灿灿复杂性,不为人知的一面。有的人看到的她直播时的性感模样,了解她过去的知道她曾短暂做过空姐,嫁了个好人家。她婚姻或许并不幸福,但她在人前还要装作自己过得很好,事业有成。但在直播间认识的金主陈功那里又会示弱,说出自己成长过程中不为人知的一面,成功博得同情和怜悯,继而爱上她。世俗眼光来看,何灿灿这样的女孩或许不够传统,可她足够可爱,她和我写过的小说里的女主人公莫塔、夏奈一样,不算是乖乖女,都属于直接、热情,活得我行我素,敢爱敢恨,应了那句“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
    饶 翔:你的小说中几乎每次都有一个叫“马山”的男人,不论这是你为了取名字省事,还是类似“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那样的文字游戏;也不论“马山”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第三人称叙事),还是同时也充当了小说的叙事人(第一人称叙事),这个人物本身都有着某种值得玩味的地方。他显然不是一个理想人物,他甚至带着某种在社会中浸淫已久的中年男人的无耻和油腻,也带着某种刻骨铭心的疲惫感和孤独感,他是我们这个时代城市中典型的普通人。我当然知道,人物甚至叙事人不等于作者本人,但我还是有兴趣知道,你如何设计这个人物,你在小说叙事中如何控制和“马山”的距离?
    吕 魁:马山这个人物第一次出现在我2008年写的《莫塔》这个故事中。取这个人名是因为那几年我特别喜欢读美国硬汉派侦探作家劳伦斯.布洛克写的“马修.斯卡德”系列,爱屋及乌,就给当时写的小说男主人公起名为马山,没想到这一用就是十多年,我近十篇小说的男主人都用了马山这个名字。之所以这样,一是觉得这个名字叫得顺口,懒得取新名字,二是在我内心深处早已当马山是个老朋友了,尽管他虚拟不存在。要说“马山”这个人物没一点我个人的影子那不现实,确切说,马山更是我的一种精神寄托,这些年有些我不好意思,不方便讲的话借马山之口说出,他也做了不少我或因缺乏勇气,或因顾虑太多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去实现的事。我今后会继续写马山的系列故事,江湖阔处多奇遇,如果有一天,马山的故事大结局,我会尽量写的温暖些,让他少点孤独感。
    对谈者简介:
    饶翔,文学博士,《光明日报》高级编辑。兼任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中国作协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等。第七、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评委。出版文学评论集《重回文学本身》《知人论世与自我抒情》。
    吕魁,男,1984年生,山西省运城市人。毕业于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政治专业,法学硕士。2005年至今,在《人民文学》《十月》《当代》《青年文学》《中国作家》《大家》《芙蓉》《山西文学》等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转载,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文、法文。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所有的阳光扑向雪》《朝九晚不归》《莫塔》《把那个故事再讲一遍》。入选“人民文学未来大家TOP20”,获第二届“人民文学之星”中篇小说佳作奖等奖项。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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