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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之美》:优雅之书

http://www.newdu.com 2022-03-25 文学报 徐迅 参加讨论

    这是一部书写纸的大书。当我们沉浸在纸上一次次的书写中,目光在纸上轻轻地滑过时,我们从不会想到写一写眼前这个书写的载体。在这时,纸就是纸,书写就是书写。纸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书写的便利。赵焰先生说,宣纸是一片云。但这片云是“腾空而为”的,是高蹈、缥缈的。缥缈的云让人无法抓住。它的洁白,它的美丽,它的前世今生,都让人无法抓住。但同时,纸又是优雅的,赵焰的书写自然也是优雅的。
    赵焰抓住了这朵“美丽的云”,也抓住了由这片云彩呈现出的文化气象、人文精神。他一头钻进江南的山川河流大地,摘取日月星辰,凝聚和写尽地域之美,用文字使人不得不相信江南之美是需要纸墨笔砚的。宣纸诞生的历史或许要有一部考证巨著才能完成,但作为作家的赵焰显然自有自己的路径。他从中国造纸术、书法史、绘画史、书写史入手,上下几千年,纵横几万里,把由此衍生出的一切优雅而奇妙地融汇在一起,焕发出一种巨大而瑰丽的文化光晕。在他的笔下,一切起源于纸:“纸,是布满日月晨辰的天空,是和煦温润的春风,更是孕育生机的大地。纸像源源不断的河流,奔腾而下,孕育和催生无限生机”;而书法之途:“篆书、隶书、楷书、行书和草书,就这样以自由和玄妙之气韵,一路走来……所到之处,落英缤纷,迷离飘扬。每一个留在纸帖上的字,都带有独特的芬芳,可视为曾经在纸上游走的灵魂……”浸透岁月的笔墨,纸最后还是还原于纸:“纸,一直不急不躁,安静纤弱,蹲守于笔墨边上,像初冬的山川等一场雪的降临……当绘画进入纸张时,石破天惊,宛如阳光射入黑夜,也如镜子反射风景。”基于纸与墨、纸与笔的书写,看似漫不经心,又用情用力,他款款道来,直指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
    也许是生长在宣纸故乡的缘故,赵焰对宣纸之爱深入骨髓,倾洒的是万丈柔情。他还有一段阐释宣纸前世今生的话,也极有哲理和包容性。他说,皖南所有曾经的纸,都可以视为宣纸的前世,宣纸又可以视为皖南所有古纸的今生——这是一种通透,一种文化精神的通透。透过赵焰对宣纸文化的理解,我们可以看到美丽的宣纸与历朝历代文化兴衰的关系。从一朵墨在宣纸上的洇染延伸,他观照到唐宋元明清,一直到民国的中国书法史、绘画史,以及像日月星辰一样散落在山川河流大地的书画艺术家们的背影,并从中寻找到他们独特的精神趣味和艺术成就。他相信李白的《独坐敬亭山》是写在宣纸上的,而杜牧的《张好好诗》撰写材料也是写在古宣纸上……为此,他用诗一般的语言将考证与想象交融,碰撞、转换,使之互证,达到“天人合一”的书写境界,从容地表达出他对宣纸、对宣纸书写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极端喜爱与理解。
    如果单纯而直接地书写宣纸之美,读一读画家吴冠中先生那几句的抒情的话:“宣纸诞生了,这滋润、宽敞的处女地真诱人,诱惑画家和书法家们将大量乌黑的浓墨泼上去,挥毫、奔驰,出神入化于浓淡沉浮的宇宙中……”就足够了。但赵焰显然不想停留在对宣纸之美的赞赏上。既然纸的出现,是天地精神的一种授予,那么古人利用纸“欲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事实与情感,就应该是人类必须追寻的目标。赵焰行走在宣纸的故乡,发现“皖南山川清穆,有大美暗藏,有大德深埋。宣纸的诞生在冥冥之中有其使命,有其道现,所以宣纸是有灵性和生命的”。如此,宣纸如云如风,浩荡缥缈;宣纸也如君子,如玉般“温润而泽”。宣纸不仅美丽如云如风,还亦儒亦佛亦道,如哲学一般存现而弥漫。
    “中国书法和绘画,离开宣纸便无从表达艺术的妙味。(郭沫若语)”赵焰笔下,宣纸之美当然不是孤立的“器物”之美,而有其天生的趣味之美、艺术之美、哲学乃至精神之美。简单写一件器物是令人感到粗鄙的事,一切器物都有自己的生长方式。宣纸的生长,我们可以将之看作风的生长、云的生长、水的生长以及玉的生长。赵焰在“宣纸”里认真地阐释这些生长方式,打捞这些宛如彩虹般的“器物”之美时,宣纸之美就不是一种简单的文化附着,而是浑然一体的“美美”生成,美美与共,美美其美。换一句话说,赵焰关于宣纸之美的书写,本身就如一大朵墨在宣纸上美丽而优雅地洇染着,其中有一种坦荡的自然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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