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所欲,创造乐趣做个独居的怪老头又何妨
    
    《独居老人》 [日]都筑响一著 陈欣译 新星出版社
     
    当下的中国已经快速进入老龄化社会,不仅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越来越多,子女不在身边的“空巢老人”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说起养老,肯定是一个相对沉重的话题。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独居老人显然是一个相当悲惨的群体,生活无聊,乏人照料,不善于与人沟通,性格孤僻甚至怪诞……那么,除了全社会广泛关注之外,独居老人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活并过好自己的日子呢?我个人觉得,不妨读读日本著名摄影记者都筑响一的采访实录《独居老人》——其中采访到的虽然都是日本的独居老人,但对于中国的独居老人而言,亦未尝不无一些启发与可资借鉴之处。
     
    在长期的编辑与记者生涯中,都筑响一走访过许许多多的独居老人。这些独居老人涉及各个阶层,囊括了各行各业,其中既有非常富有的,也有非常贫穷的；既有看上去快乐的,也有看上去悲伤的。正是在与他们的交往中,都筑响一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在死也无妨的年纪执拗不死”的生活方式。他进而认识到,在日本——这个已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超高龄化国家,“如何变老”“如何死亡”,也许是远比“如何保持青春”更切实际的问题。而归根结底,“与衰老作战”并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没有人能够逃脱“死亡”,所以,与之相比,都筑响一觉得,“与世人想象中的衰老方式作战”才重要得多。
     
    秋山祐德太子过着一种从心所欲的艺术创作生活,尽管他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却经常打扮成“格力高奔跑者”去各处表演,或参选东京都知事,或以洋铁雕刻家的身份于现代美术馆举办展览。称他为艺术家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他全身上下充满活力。与秋山祐德太子自由自在、行走四方的生活方式相比,一直守护着一家老式电影院的田村修司则过着一种安然与沉静的日子,从这家老式电影院闭馆后的五十多年里,他独自一人维护着旧式放映机,坚持做馆内打扫,让剧场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放映电影的状态,从未想过收手不干。2008年,田村修司终于等来了重新开馆的日子,他用1957年制造的碳棒电影放映机,同场连续放映了两部怀旧电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而他的老式电影院则成为一段历史、一个见证。
     
    户谷诚是一位年届古稀的画家,但他既没有野心,也没有企图——他画画并不是为了成名或出售,也不是为了宣泄愤怒和悲伤,他只是喜欢信手涂鸦,也正是因为喜欢,户谷诚孤身一人、默默无闻地坚持绘画超过半个世纪,过着孜孜不倦的人生,淡淡地“像一种病一样,不知不觉”提起画笔,在画纸前静静地坐上一天又一天。而每当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饭馆的灯笼和小吃店的招牌纷纷点亮时,新太郎都会准时现身小巷。无论是酷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天,他都神采奕奕,一身和服,手抱吉他亮相。虽然当下日本的卖唱艺人渐趋式微,但自从新太郎十五岁出道,在板桥的繁华街开启了自己超过五十五年的职业生涯,他始终执着地守护着这个行业,而且乐此不疲、乐在其中。时至今日,在东京都中心区域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享受夜晚片刻的欢乐时光,有一条夜晚的街道接纳了这样的人物。既没有大肆宣传,也不必每晚光顾,单单意识到这一点,就让疲于工作的酒客们感到些许温暖。
     
    从都筑响一采访到的独居老人可以看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各有自己的爱好,且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作为独居老人,可以说他们生活得既充实,又自足。由此可见,爱好原本就与年龄无关,只要喜欢,任何人——当然包括独居老人在内,都可以投入其中,都可以从中获得人生的乐趣,独居之于他们其实并非痛苦之事,毋宁说正是“悠闲自在”的代名词。所以,我个人以为,在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中,在世人轻易归类独居老人的寂寞和孤单的年代,每个人的生活都暴露出自顾不暇的一面,独居老人与其依赖别人提供乐趣,不如依靠自己创造乐趣。都筑响一的采访,则为独居老人提供了一些足资效法的范例。
     
    正像都筑响一所说的那样:“所谓人生的‘赢家’和‘输家’,到头来,不是看财产也不是看名声,而是看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五秒,能否说出‘啊,我这一生真有趣’。无论你的身边有多少金钱、手下、家人,弥留之际如果你脑海中浮现的是‘其实我是想玩音乐的’,或者‘我是想画画的’,这便是失败的人生。”追求快乐与自由的人生,并不存在国籍或年龄的限制,只要抛开故步自封的成见,所有的独居老人都可以做到老有所为与老有所乐。
     
    来源：齐鲁晚报
    作者：王淼
    责编：武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