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钟表匠》 南翔 很多年前,一家深圳的杂志曾约我写十大即将消失的职业。 这里面包括电报员、小人书摊销售、钢笔和钟表修理……现如今很多人都不戴手表了,他们已然习惯用手机掌握时间。我依然戴手表,为的是讲座方便。试想,一个人在讲课的时候,老是看手机,终归有心不在焉的感觉。 机械表的维修是另一个话题——现如今戴机械表的就更少了,腕间心头,多半上升到玩表的境界了。电子表方便,纯为一件计时工具,可是也有更换电池的麻烦。在我住的小区,有一爿客家人的修表铺,门脸仅够容身,挤挨在菜场边一家裁剪店旁;钟表匠还兼及上门换锁的事,为的是增加收入,冲抵日益上涨的店面租金。 我观察并经历过,那些在天虹等大商厦租赁一个小柜台的钟表匠,收费颇为不菲,更换一枚小小的纽扣电池,少则几十元,多则一两百元。至于钟表匠看人标价,也看表标价,均是常态。除非你什么都自己动手,备有一套修表或换手表电池的工具,毕竟自己购买纽扣电池的价格实在便宜得惊人。可是有一个问题无法绕开,在社会分工精细的当下,何劳什么都自己动手啊! 某个夜晚,我在深圳老东门踯躅。天气薄凉,与岭南的时令很不称。不是节假日,平素人声鼎沸的老东门或是受疫情影响,更是人烟落寞,除了几个小吃烧烤店面,大都问津者寥寥。 我从各式小店铺里穿过,店主望着我,眼里放射的热情令我不敢驻足。他们如果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路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潜在的顾客,会不会连看一下我的兴趣都不会有呢? 我在想,开店亦如写作,题材与内容的不一般才能吸引众生关注。在寸土寸金的、一头衔接着香港消费者的老东门,开一个什么样的店才算是物有所值呢? 我想到了修理店,钟表修理,我在这里安放了一位“钟表匠”。 往回退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在一个饭局上听到一位来自北京的朋友兴之所至的谈讲。他是财贸系统派来挂职学习的干部,他说,深圳有两点我们学不了,一是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人口平均年龄二十多岁,很多单位都没有退休职工;二是,深圳的企业也是年轻的,不像我们那里很多老企业,厂房设备一折旧就仨钱不值俩钱。 那以后,二三十年幡然过往,深圳虽然还称得上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具体的人口平均年龄不详),可是退休者肯定也成倍成倍地增加了,我已看到和听到,不少家庭在为老年人的养老场所颇费踌躇。 一种职业的“老去”,和一个人的老去,此间两两相加,会淘洗掉一些什么?又会留下一些什么?这是这篇一万两千多字的《钟表匠》想要露与藏的。 《钟表匠》表面呈现的,是两个老男人的友情。 如同绿叶和鲜花向往阳光,人总是向往年轻。但人又终归会老去,而真诚、爱意、炽热与友情,不应该老去,此乃这个世界还值得我们盘桓、留恋与瞩目的坚实理由。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们还有多少可以弥补的遗憾与重来的选择? 遂有《钟表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