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陈河 《天空之镜》 《天空之镜》写的是一个寻找和解迷的过程,故事背景在作品中已有详细解释,没必要再说。我要说的是这个作品的文本形式。写作时我一直把它作为非虚构作品来写,因为里面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事情,而且引用了大量资料。我把整个《胡安之书》都放了进去,关于秘鲁华人的移民历史也用了一整本的浓缩,还引用了切·格瓦拉《玻利维亚日记》中好几段文字。要是可以引用图片的话,我恨不得放上很多照片呢,有历史照片,有我现场自己拍的。但是我写作时还是按照小说的路子,国外不是有一种文体叫“非虚构小说”吗?我的理论根据其实很不可靠,无非只有卡朋特那本《冷血》被人称为这样的类型。那本书其实很接近小说,但是在中国一直被当成非虚构的经典来供奉。当我写好稿子交给杂志时,经验丰富的编辑毫不犹豫地说这稿作为小说发表,把非虚构三个字去掉了。 这位资深编辑把我这个塞满资料的作品当成小说发是相当宽容的,想来可能是两者取其一,它比较像小说罢了。要说起来,小说怎么写本来就没什么标准。古今中外,小说标新立异的写法实在是太多了,你只要搞出点新意,让读者觉得还比较好玩,那就算是一次好的实验。其实我这个小说写得倒是中规中矩的,并没有什么很实验的地方,只不过引用了比较多的资料。如果真要归类的话,可以说是“现场小说”,如果有这种归类的话。一位在维也纳的作家朋友读了后说,从这个小说“嗅出点《黑白电影里的城市》味道,但因为嵌进了华人苦难历史,显得更厚重”。在看到这话之前,我一点没想到《天空之镜》和《黑白电影里的城市》之间的关系,回头看看倒真有相同的气息,写的都是在一个时间走廊里发生的故事。当你抓住了历史中一个闪光的碎片,凝聚你的心力去注视它,那历史的碎片会像宝石一样发出光辉来,而时间在某种意义上会打开通道自由流动起来。记得稿子写到一半时,我想起作家骆以军的一段话,是在某个访谈中说过的。他说,自己有一回深夜在马来西亚街头看见许多卖春的内地女子,她们像深海里吃腐烂物的漂亮荧光虫,感觉她们就是百年前下南洋时那些女子。这些女孩子将来又是“未来的祖先”。我后来通过一个和骆以军熟悉的朋友找到了那个访谈,被他的这种“穿越时间”的说法打动。骆以军处理时间很有一手,他说:“你在这个时间旅途中,很像隔着一层厚玻璃在看玻璃另一端的人们。他们活生生活着,可是你看他们却像默片,或是你其实很像在他人的梦境中游走。” 我引用资料真是成了习惯,居然在这篇创作谈中还重复别人这么长的话。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