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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吴岩谈郝景芳《北京折叠》:80后作家对今天的观察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人民网 陈灿 参加讨论


    
    郝景芳获得雨果奖(资料图)
    21日,80后科幻作家郝景芳凭借作品《北京折叠》获得了科幻界最高荣誉奖雨果奖,这是继2015年刘慈欣凭《三体》获得雨果奖之后,中国科幻作家再一次获此殊荣。人民网记者就此事采访了科幻作家、北京师范大学科幻创意研究中心主任、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长吴岩教授。
    郝景芳在《北京折叠》中虚构了一个不同空间、不同阶层的北京,可像“变形金刚般折叠起来的城市”,却又“具有更为冷峻的现实感”。吴岩表示,《北京折叠》不是郝景芳最好的作品,但仍是一部优秀的作品。“她的一些描写太空探险的作品都非常唯美,符合经典科幻的规范,《北京折叠》只是她最近尝试的一种新的写作方向。”吴岩赞道,“她是年轻一代非常有实力的作家。”
    有人说《北京折叠》反映了北京的现实,郝景芳也在获奖致辞中表示,“在《北京折叠》这部小说中,我提出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面对着自动化、技术进步、失业、经济停滞等各方面的问题。同时,我也提出了一种解决方案,有一些黑暗,显然并非最好的结果,但也并非最坏的:人们没有活活饿死,年轻人没有被大批送上战场,就像现实中经常发生的那样。我个人不希望我的小说成真,我真诚地希望未来会更加光明。”对此吴岩表示,他认为这部作品反映了整个世界的现实。“高层、中层、低层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这不仅是北京的现实,也是全中国、全世界的现实。从这个层面来说,《北京折叠》作品所反映的现实具有世界共通性。”
    相对于《三体》作者刘慈欣的宏大叙事,郝景芳自认其作品更关注个体、人心。这也让她的作品带上了“软科幻”(指情节和题材集中于哲学、心理学、政治学或社会学等倾向的科幻小说)的标签。当记者问及国内科幻写作现状时,吴岩表示,国内现在科幻写作大量的科幻还是软科幻写作,囿于专业背景等限制,真正在硬科幻领域的作者不是太多。
    2006年,郝景芳从清华大学物理系本科毕业,进入清华大学天体物理中心,并在这一年正式开始科幻写作,至今已发表长篇小说《流浪苍穹》,短篇小说集《星旅人》《在远方》《孤独深处》等。后来,郝景芳转入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攻读博士学位,2013年开始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工作。吴岩老师曾在朋友圈引用了一篇新闻的标题,用以形容郝景芳——“白天是清华金融女,晚上是宇宙学女神”。吴岩表示,郝景芳的学术背景跨度很大,“她是一个非常知识化的作家,非常看好她今后的发展。”此外,郝景芳2002年获得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因此她相比其他作家来说,“可能在文学的市场化方面比别的科幻作家走得更远。”
    2015年雨果奖得主刘慈欣的作品《三体》与2016年获奖者郝景芳的《北京折叠》是否有可比性呢?吴岩表示,两部作品没有可比性。“这两位作家一位是60后,表达的是对过去的怀念;一位是80后,讲述今天的观察。我很肯定郝景芳,她出生于80后,这说明中国时下年轻科幻作家在世界上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个作品获奖非常有价值。”
    谈到郝景芳作品与其他同时代科幻作家作品的比较,吴岩表示,在表现社会现实上,郝景芳并不是首创。“比如陈楸帆也写过这类的作品,他将其称为‘科幻现实主义’。其实用科幻反映现实这股潮流在中国20世纪80年代就已兴起,只不过到此刻趋向成熟。”
    《北京折叠》片段摘选: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大地的两侧重量并不均衡,为了平衡这种不均,第一空间的土地更厚,土壤里埋藏配重物质。人口和建筑的失衡用土地来换。第一空间居民也因而认为自身的底蕴更厚。
    老刀从小生活在第三空间。他知道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不用彭蠡说他也知道。他是个垃圾工,做了二十八年垃圾工,在可预见的未来还将一直做下去。他还没找到可以独自生存的意义和最后的怀疑主义。他仍然在卑微生活的间隙占据一席。
    老刀生在北京城,父亲就是垃圾工。据父亲说,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刚好找到这份工作,为此庆贺了整整三天。父亲本是建筑工,和数千万其他建筑工一样,从四方涌到北京寻工作,这座折叠城市就是父亲和其他人一起亲手建的。一个区一个区改造旧城市,像白蚁漫过木屋一样啃噬昔日的屋檐门槛,再把土地翻起,建筑全新的楼宇。他们埋头斧凿,用累累砖块将自己包围在中间,抬起头来也看不见天空,沙尘遮挡视线,他们不知晓自己建起的是怎样的恢弘。直到建成的日子高楼如活人一般站立而起,他们才像惊呆了一样四处奔逃,仿佛自己生下了一个怪胎。奔逃之后,镇静下来,又意识到未来生存在这样的城市会是怎样一种殊荣,便继续辛苦摩擦手脚,低眉顺眼勤恳,寻找各种存留下来的机会。据说城市建成的时候,有八千万想要寻找工作留下来的建筑工,最后能留下来的,不过两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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