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阿连德,被称作是“穿着裙子的马尔克斯”。在我看来,这样的称呼更像是出版商的包装。《幽灵之家》有着一股“道貌岸然”的模仿之气,在领略过真正的拉美魔幻的神奇之后再来看这部小说,会被大量的直接学习而来的桥段倒了胃口,不管作家本人的才华如何了得,这样直接在自己的作品上食前人牙慧的做法都不值得去尊重。我似乎可以下此断论:当初拉美魔幻文学盛行的时候没有什么女作家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到今天也没有什么“穿着裙子的××××”,只有穿着“马甲的模仿者”。这部小说问世于1982年,熟悉拉美文学的人一定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马尔克斯在这一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有力地推动了西班牙语文学在全世界的认知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用同样的语言创作并描写几代人、大家族之间相互交缠的伊莎贝尔·阿连德也捎带着风光了一把。 摒弃一切先入为主的小说流派之说,仅从基本审美出发,马尔克斯、卡彭铁尔之后的西班牙语文学已经大不如前,无论是世界范围的影响力还是自身的独特创造力,都不仅仅是“逊色”可以总结的。如果刻薄一点,可以说我视线之内的这几位作家,既使被舆论称之为“小说的出版其轰动效应不亚《百年孤独》”、“穿着裙子的马尔克斯”,但究其真正创作实质,都远不及马尔克斯、胡安·鲁尔福这样巨擘大树上的一片叶子。 新一代的西班牙语作家和我们当代著名作家同样都有不足,但自身的重量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罗贝托·波拉尼奥身上的激情和不可遏制的冲动、伊莎贝尔·阿连德煞费苦心地学习,尚且还有前人作家的经典气质的话,那么到了胡安·马德里、胡安·何塞·米利亚斯、恩里克-维拉·马塔斯等西班牙本土作家这里,已经再无人们印象中那种西班牙语系的魔幻和激情了。 ![]() 胡安·马德里的《来日无多》有点像西班牙电影给人的印象。两位漂亮姑娘住进了摄影师安东尼家隔壁,因此见识到了马德里城市生活中触目惊心却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妓女和吸毒者的生活。寂寂无闻的安东尼以为拍摄记录这些边缘人就能一举成名。然而事与愿违,同处一个时代,却没有人愿意关心和了解这些小人物的爱与恨、梦想和心愿。身处底层的人们用毒品在麻醉和解决自己。在这样的角度下,人物、地点、情节等元素,统统都是真实的,所以此时作家的想像力不再是穿越魔幻与现实的那艘飞船,而是一部描述性的现实主义摄像机,只有记录而已。除了不动声色地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描写了一个肮脏不堪的世界之外,胡安·马德里似乎对他笔下的世界再没有“野心”了。没错,哪个城市都有阴暗面,区别就在于卡尔维诺把阴暗写得无情却美好,马德里却把阴暗写得粗俗又乏味。仅仅展现恶是cult片的做法(“cult片”的某一种解释是,乐于并只乐于展示一种极端的、无理的暴力、血腥、变态的影片),这不是一部卓越小说试图想要抵达的方向。 ![]() ![]() 而胡安·何塞·米利亚斯的《对镜成三人》和恩里克-维拉·马塔斯的《垂直之旅》更是将话题放在了男女之间和老年化社会等现实问题上,作家注重可感的现实场景描写,切入画面的笔犹如拍电影的摄影机,精准地将视觉中的现实兑换成文字,让读者可以轻易将文字转换成投射在大脑中的场景。从题材上来说,《对镜成三人》是一部质量颇高的小说,从伪装和揪心的爱情故事开始,然后男女之间的问题和动荡成了小说的线索和人们生活的终极行为,悲剧性的困惑从一开始就注定在主人公身上。若不跟前人创作对比,这其实是一部不错的小说,只是如果以经典和传世的高度去衡量它,显然又是轻薄欠缺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