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上海人,当我进入到《中国生活记忆》时,我尤其关注着那些我生活的城市的记忆,也即“上海生活记忆”。 由此,我知道了,1950年代“上海弄堂中的给水站”。 尽管我个人从来没有生活在“给水站”那样的社会文化氛围中,但这次“记忆”依然让我怦然心动,因为它让我生动地联想到了我的童年生活,联想到了1967年那些朔风怒吼的夜晚跳跃在老虎灶炉膛中的鲜红火光。我想,与我有着同样联想的上海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由此,我知道了1960年代“改造番瓜弄”。 任何一个出生于1950年代以前的男女想来都不会忘却这个重大事件:番瓜弄,这个与老北站咫尺之隔的社区,在旧上海曾经是“贫贱”、“污秽”等等的代名词,但在一个新的社会中,它曾经的历史被颠覆、被重写,在这个地域上伫立的、焕然一新的工人新村,如同1950年代的曹阳新村一样,成为普通市民的人间天堂。 由此,我知道了1970年代“黑糊糊的外滩是情人们的天堂”。毫无疑问,这是物质匮乏、人心不测的时代中最令人温暖、温柔和温馨的一件事情。只要你在那个岁月的上海恋过、爱过,只要你在那个时期与自己的情人依偎在外滩的堤岸边,你便不会忘却那份情意绵绵,也不会忘却曾经的流连忘返。 由此,我知道了1980年代“‘露美’结束了上海人的‘黄脸婆时代’”。 作为一座开埠于1843年11月17日的城市,上海有着对西方文明的特别敏感,上海人也有着对西方生活方式的特别模仿。“露美”美容院在上海首次推出,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上海当代史与英国马德拉斯野战队的巴富尔上尉抵达上海后那段历史的强力联结。这种强力联结也投射在了1990年代的“礼仪小姐开始选美”。与“露美”在上海的出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等同于“选美”的礼仪小姐评选,是上海这座城市对泛滥于西方的那种前卫审美思潮的一次下意识反应。 我想,我们必得感谢《中国生活记忆》一书的作者陈煜,因为她提供给我们的这个“记忆”是如此广阔和如此深入,涉及的城市决不只是上海,而涉及的领域更仿佛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整个生活。考虑到作者年仅30多岁,她呈现中国生活记忆的这份超凡能力,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回到“记忆”的理论性界定也许是适宜的:“借助记忆,人们才能知道自己过去的经历,而失去记忆,人的心理会出现断层……”以此观之,所谓的“社会记忆”,其实便是一个民族对自己曾经历史的一次探访,或者说,其实便是整个人类对过往生活的一次重度。 在这样的认识中,让我们阅读《中国生活记忆》,因为它唤醒了我们沉睡的感觉,它也叩开了我们感受的大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