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再见,乡雪》的主人公秦超,是一名卸甲归田的退役士兵。在乌苏里江南岸——那几乎是中国疆土最北端最凛冽的一个哨所,因为与乡雪几年间产生的生死恋情,使得他难以与这片白山黑水说一声“再见”…… 这似乎只是一个营盘之恋的兵情故事,或者说是一个兵与第二故乡的深情与守望,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兵与乡雪的爱恨情仇……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很难写出新意的小说。 然而在这里,我要说的是,乡雪不仅是秦超的一位故乡恋人;同时,乡雪还是与老兵一起奉献青春、守望哨所的一只军犬。 这个位于中国北边边陲的哨所,我一直没有去过——至今也没有去过。我知道,在漫长的边防线上,矗立着一座座界碑!尽管,我对那座未曾去过的界碑的思念与日俱增。 时光流逝了二十多年。 那时,我在徐州市郊一座叫作九里山的营盘里当兵。有一年冬天,快过年了,我从老家皖南探亲归队,列车上相遇了一位退伍兵。这个老兵刚刚退伍一个多月,回到江南老家几乎还没坐热板凳,就接到了老连队的求急电话,请他立即赶回哨所,做一名军犬的思想工作。毕竟,那只军犬对于这支边防连队的重要性是无法替代的,同时那只军犬与这位退伍老兵之间的情深义重,也是难以割舍的。 我知道,部队培养一只优秀军犬所付出的种种努力,不亚于锻造一名优秀士兵的付出;我更知道,一只优秀军犬对于边防哨所意味着什么。旅途交谈之间,那位擦肩而过的老兵,数次念叨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而当我中途下车之时,他这才含泪透露:他曾是一名边防驯犬员,他所得到的最高奖励,就是曾为一只“新兵军犬”命名,这是他营盘人生里最为骄傲的功勋。 由他命名的那只军犬,像是一位美丽少女的芳名。遗憾的是,当时我们没有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只记得他讲述那只军犬之时,如数家珍,一脸微笑的样子,时不时地在我脑海里闪现,由此而埋下了这篇小说的种子。 参加安徽省作协2018年中青年作家研修班时,我的室友就是青年小说家秦超。时任南陵县作协副主席的秦超,每晚聊小说都扯得很嗨,而且得意时微笑的样子很是迷人。而他迷人的样子,在我的眼前时不时地便会与那位默默无闻的驯犬员老兵,进行一次次地重叠。 让这篇小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念头,就是在那个深秋开始有了。那一刻,好端端地我想起那位人海之中再也难见一面的老兵,思念起那座从未去过的哨所,突然间就有了冲动,想飞身走遍祖国版图的边边角角,一一俯下身去,抚摸那一座座未曾见过的界碑。营盘铁打兵如流水,所有的营盘、所有的兵,不正是一座座梦里想抚摸着的未曾见过的界碑吗? 小说先写了一稿,篇幅很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2019年年底,在《新中国70周年微小说精选》收录我的一个作品之际,同时我也应允了《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的小说约稿。 于是,对于秦超与乡雪的故事,重新有了一番刻骨铭心的讲述。毕竟,我也是一名服役近二十年的老兵。梦回吹角连营之际,我不知道,当年那个匆匆赶往营盘的复退老兵,至今是不是还盛开着与好友秦超一样的那种迷人的微笑。 感谢《解放军报》真诚稿约,感谢《小说月报》在茫茫稿海里,相中了这朵稍纵即逝的雪浪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