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猫》创作谈 黄 梵 谈论自己的小说是困难的,尤其很多见解还来自诗歌的启发。对于时代赐予我的这个现实,我感受到的是神话一样的气氛。所以,当大家拿出全部天赋,试图去描绘身边的现实,其实遭遇的就是苏轼面对佛印和尚的情形,即心里有什么眼里就有什么。就连在20世纪已经泛化的诗意,也如我在《新诗50条》中所说:诗意不来自世界,而来自诗人的注视。说到这里,也就接近了我写《蓝猫》时的理解维度。 表面上《蓝猫》的故事似乎是幻想的,文物专家安兰有种怪异的恋物癖,竭力收藏各种未来的文物(主要是当下的先锋商品),生怕丈夫张行把家里有用的东西,也当垃圾倒出去;张行因为安兰的恋物癖抢走了对他的关爱,也不再迁就安兰的嗜好;正是张行对安兰的约法三章,令安兰只得把保险箱放到地下室,没想到,蓝猫某天的乱冲乱撞,导致意外发生:保险箱倒下砸死了安兰。直到这时,张行才发现自己在婚姻中很蠢,追悔莫及。张行和安兰原本并不打算结婚,但张行拗不过妒忌心的折磨,怕别人占据了安兰身边的位置,安兰也拗不过周围的闲言碎语。所以,他们搭建的这种婚姻,理智过盛,现实中处处可以找得到,不是被情感迷惑的传统婚姻。张行婚后继续受到妒忌心的控制,妒忌安兰把身心全给了收藏,但又不愿用心去理解对方。安兰呢,一旦通过婚姻消除了闲话,就利用婚姻带来的庇护我行我素。婚姻当然无法承受这两股力的相反拉扯,悲剧迟早会发生。问题是,当安兰成了这种婚姻的牺牲品,张行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蓝猫似乎又成了安兰的传话者,它仿佛要把张行也变成过去那个买买买的安兰。张行在安兰死后涌出的炽烈情感,似乎成了把他变成下一个安兰的动力…… 我在《蓝猫》中安排的非传统婚姻,是当下现实中并非稀少的物化婚姻之一种。我不过想考察,其中一个人的彻底物化,会对婚姻带来何种影响?这里说的“物”具有广度,并非只指东西,也指事物(含活动)。在创作这个“幻想”故事时,我心里却涌出人类正被物化的诸多事实:手机控、活动控、拍照控、购物控……我们有超越这些人类造物的情感和能力吗?我无法回答,但我想蛊惑大家往下多想一层。 责编手记 《蓝猫》——向经典致敬 何凯旋 《蓝猫》既是黄梵先生小说的题目,也是篇章中意有所指的某种暗喻。至于这只通篇似乎表现并不卓越的蓝猫,直接导致女主人翁陡然身亡的桥段,似乎还缺少一些必要笔墨的渲染,倒也可以感到一丝怪异的喻意。其实喻意所指的是更为怪异的女主人翁,亦或是其职业所至,亦或是其本性使然,所折腾出来令人发指的习惯,或者说是令人惊悚的怪癖,已经可以窥见到小说创作之核心,似乎是作者向《伤心咖啡馆之歌》、《献给艾米莉的一朵玫瑰花》表示敬意的心愿。 两篇早已屹立于世界文学之林的经典作品,萦绕在众多卓越写作者心头,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说到底还是另外两位女主人翁无法解释的怪异举动:一个是与自己杀死的尸首厮守终生的秘密;一个是关键时刻帮助对手把自己打败的侏儒爱人、最后绝情而去的不解之谜,成为她们俩终生不可挣脱的噩梦,以至于可以看做是她们各自内心中蛰伏已久的怪兽,终于溢出身体的藩篱,到头来将她们自己打败的隐喻所在,并成为自己不可逾越的牢笼,终生徘徊其中,成就了孤绝、冷傲的人物形象,屹立于世界文学经典名著长廊,醒目而扎眼,令众多饱读之士爱之深切,并手痒难忍,屡试不爽…… 所以,我更愿意将《蓝猫》看作是作者向经典致敬的刻意为之之作,其核心便是他们笔下人物的身上,都具有各自不同的怪癖,并将此怪癖放大至生命无限的可能之中,直至替代各自生命的本身,成就为拧拧巴巴的人物形象,屈指可数,却又醒目而扎眼,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的存在。 那么,我们的存在难道不是以这样或那样怪癖举止而存在着的吗?以至于成为整个人类存在醒目的标记。尽管不那么好看,更不难么完美。难道这样的形象就不完美吗?残缺之美更是我们真实存在的要义所在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