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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vs张碧迁:我有些沉寂,但从没闲着

http://www.newdu.com 2018-11-23 《朔方》2018年第11期 金瓯张碧迁 参加讨论

    
    
    作者
    金瓯,满族,祖籍北京,1993年毕业于宁夏广播电视大学中文系。在《人民文学》《朔方》等刊发表作品一百余万字,出版小说集《鸡蛋的眼泪》《潮湿的火焰》《一条鱼的战争》,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转载,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宁夏文艺奖等。鲁迅文学院首届高研班学员。宁夏“三棵树”之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副主席。
    张碧迁,“80后”,长于六盘山下,寓居银川,从业媒体。著有《寻城银川》一书。
    张碧迁:您是1992年开始文学创作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发表作品百万余字。您最满意的作品和最不满意的作品分别是哪两部?
    金 瓯:不满意的,可能是早期发表在《人民文学》的《鸡蛋的眼泪》,当时只是觉得写作形式上比较有乐趣,就坚持把它写了下来,那也是我的第一部中篇小说。那个时候,人们都比较简单,我觉得有许多东西都没考虑好,叙事以及整个结构化的东西都不是很清晰。实际上这篇东西写完,虽然《人民文学》发表了,但这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读过它。我知道《鸡蛋的眼泪》有一些思考,但写得不够完整。特别满意的作品可能还没有。当然从技巧上来说,《一条鱼的战争》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这篇小说虽然写得很局部很细小,但就像打篮球一样,有很多炫技的地方。后来我也写过一些很局部很细小的小说,希望能找到人的非常细微的情感的波动,但都没有这篇小说让我满意。我还写过两篇农村题材的小说,当时写得挺开心,主题弄得很大,可是读者好像不是很认可我的这种写法。从叙事来说,比较满意的还是后面写的《潮湿的火焰》,它将一些公共的普遍性的东西都剥离掉了。
    张碧迁:很多作家,刚开始写作都有个目的,他们的写作都是为了躲避逃离物质匮乏的农村,那么您最初的写作意图是什么?
    金 瓯:逃离物质匮乏的生活,应该说这不是哪个作家本人的特点,而是一个时代的特点。许多人可能都需要靠写作来改变命运,但是命运改变了,也许就不写作了。他们最早的出发点,就是为了靠写作改变命运,实际上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像我们“70后”这一代,譬如从我的成长经历来看,物质匮乏的程度要比他们小许多。我们基本上温饱有保障,单位还有一套福利房,比“80后”的单纯奋斗又有所不同,而且我们赶上了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这对我们的精神追求影响非常大。我们这一代写作的人,至少我身边的这些作家无论从精神上、艺术上,还是表达自我的状态上,都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尤其是艺术上,可能是我自己的一个印象吧,“70后”的这批作家还是比较认真的;目前来看,他们也都四十多岁了,虽然最后没有形成一个巨大的群体,但是作品还是不错的。中国自鲁迅、巴金、老舍、钱锺书之后,又出了史铁生、陈忠实、张承志这样的作家,1950年代的又出了像莫言、贾平凹、刘震云、铁凝、王安忆这样的作家。“60后”作家也很厉害,余华、苏童、格非、迟子建、毕飞宇等。“70后”好像在中国文坛还没有出现超一流的作家,至少在我印象中没有。他们虽然起点高,技术性强,但始终没有爆发出来,这也是一个问题。可能这与时间没关系,与这些作家的坚定性有关。一个作家的坚定性特别重要,修养、天赋最后都可能让位于它。缺失了坚定性的因素,一个人的才华就很难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你梳理完这些作家时,就会发现,越坚定的人写得越好。我从小就看莫言的作品,一直觉得不怎么样,但是最近几年,又感觉人家塑造人物的本事很是到位和出众。他们很容易妥协,但是有足够的坚定性,所以他们成功了。坚定性其实也可以归结到自觉的范畴。一个人的成功,天赋的比例其实占得不多,更多的还得靠后天的努力和自觉。
    张碧迁:作为一个作家,日常生活中写作的占比重吗?写作对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改变您了吗?
    金 瓯:当时对艺术的追求非常强烈,可能受《弥留之际》的影响太重。我的《鸡蛋的眼泪》还是比较浅薄的,它是零星的破碎的,没有力度。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缺点。以前写作的比重还是比较大的,现在成了工作的一部分。以前为一句话可以熬一晚上,现在不行了;以前总是要迫切地表达一个东西,现在不一样了,不表达也能睡着。当我系统地阅读了一些哲学、社会学之类的书籍后,觉得自己的作品缺乏支撑的东西。这可能是能力的问题,掌握的东西不能支撑自己的写作。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我现在一下子就能写得多好,没准还没有以前写得好。怎么说呢?我的生活需要写作,但写作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觉得真正意义上的写作,是要完成想要表达的东西。写作不是天生长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有些人一夜写几首、一天写几篇,我认为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我觉得真正的艺术,就应该像梵高那样,必须倾注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思想。写作对我的改变,是很早就塑造了我的人格。它充实了我的内心世界,最终变成了我人格的一部分。任何事物都是两方面的,写作塑造了你,你也反过来塑造了生活。真正人文的东西都是建设出来的。要学会深挖,这是我近年的收获。人性之丑不需要挖,它就在那儿摆着呢。人最大的改变就是对人格的建设,我觉得人越早建设自己的人格,成长得就越快。
    张碧迁:小说集《鸡蛋的眼泪》获第七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之后,对您的写作有没有影响?您如何看待现在的文学奖?
    金 瓯:对文学评奖没什么具体的看法,也对我的写作没什么影响。我们那时候骏马奖一届评五十多个,现在少了许多。当时好像没感觉自己得奖,我后来也没有得过什么奖。文学评奖这种事情,有很大的运气在内。因为我也当过评委,你只能总体上尽量公平,但技术上是很难做到公平的。
    张碧迁:到鲁迅文学院作家高研班学习后,您的写作是否提升了一个台阶?
    金 瓯:我们这个班比较特殊,都是成名的作家。给我们讲课的都是中国的一流作家,他们会站在全球的立场上,给你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这是很了不起的。眼界打开后,确实不一样。之前难以想象外面的世界,眼界和胸襟很难打开。就像许多写作者一样,总是站在一个村子的立场上写东西。当然并不是不能写一个村子,而是要有大的视野。作家的基本素质,是应该对世界有全面的认识,这个认识越早越好。有些作家虽然总是待在一个小镇里,但是他可能拥有一个几万册图书的图书馆。博尔赫斯说:“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我母亲就是图书馆馆员,我几乎是在图书馆里长大的。县城图书馆可能只有几万册图书,省图书馆有几百万册图书,就算一个星期读一册,我这辈子也读不完一万册书。站在图书馆里,面对一排排整齐的书籍的时候,我就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当然,茫茫书海还得人去渡。人不去阅读,它就只是书的堆积,毫无意义和价值。
    张碧迁:说到图书馆,您一直在图书馆工作,这对您的写作有没有影响?
    金 瓯:图书馆对人生的影响特别大,不只是写作。当我走进书库里一看,我就傻了。在图书馆里走动,人必然是谦卑的,任何人都是谦卑的。不到图书馆,我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傻,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参加工作后,我一直都在图书馆供职,所以我对世界的认识深度和广度几乎都来自于图书。
    张碧迁:认识您的人都知道,您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作家,那么您的小说创作受谁的作品影响最大?欧美的作品,还是所谓苏童、格非、余华等先锋派作家的作品?
    金 瓯:对我产生影响最大的是维克多·雨果、威廉·福克纳的作品,这很重要。大概从十二岁起,我就读他们的小说,他们的作品不仅有很牛的套路,而且他们的人格也很牛。人格很牛,写作也就很牛。福克纳的作品,我第一眼就看上了,后来收集了他所有的专著。他是小说家中的超级老大。从叙事来说,他的小说特别纯,没有杂质,完全自造了一个世界,无人能望其项背。虽然他们待在乡下,但是天分都极佳。他们的很多作品都是我的藏书,我每年都要读。这些超一流的作家,相信他们的作品会影响数代人。
    张碧迁:阅读可以影响一个作家。我想和您聊聊作家的天赋和后天培养的问题。很多中文系的教授说,作家不是学院培养出来的,而现在又有很多创意写作班,中文系也有很多立志写作的学生。您觉得现如今的教育模式,能培养出好作家吗?
    金 瓯:技术方面我觉得还是需要培养的,比如电影剧本、话剧写作等,但诗歌、散文、小说就难了。美国有许多夜校,都是培养学生如何写剧本的。国情不一样。在美国完成一个剧本,可能五六年不用上班就可以生活。许多电影公司投拍很快,都需要现成的剧本,他们拍什么片子,只需要在剧本库里去找就好了。他们是按企业标准规划的,而不是作坊式的,完全走的是工业化的道路。中国的创意写作培训班,如果有名师带,那肯定比自己摸索着去写要容易出来。但是培养一个写作者加入作协容易,培养一个好作家却是很难的,尤其是培养一个像张贤亮这样的作家就更难了。有些作家可以是文盲,但是他写出来的作品却是有生命力的。我个人认为,作家的头衔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作品。换句话说,作家的头衔并无意义,有意义的是他的作品。
    张碧迁:读者的关注,是很多作家写作的动力,您对这方面看得重吗?写作这么多年,有没有批判或反对您作品的情况让您的创作受到影响?
    金 瓯:不太看重。我至今没有一个与读者互动的网络平台,很多朋友都劝我开一个,但我不想,我从小受的教育可能不适合干这个。关于读者,我觉得可以考虑,也可以无所顾忌。美国魔幻小说家乔治·R·R·马丁的《冰与火之歌》、罗琳的《哈利波特》等作品,都是很受读者喜爱的畅销书,他们都获得过令人咋舌的巨额稿酬。可是他们介意过读者的感受吗?如果介意,估计他们的作品就写不下去。他们也许会听读者的建议,但是不会受读者的束缚。我觉得文学批评对作家还是有影响的。文学批评对作家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他会把作家的创作思路理得很清晰。当然,不是每个作家都能有批评家跟进,那也需要机缘。
    张碧迁:很多作家都立志有生之年要写一部可以传世的长篇作品,和您同龄的作家里,很多人都以长篇作品创作为主。您这么多年坚持中短篇小说的创作,有没有计划要写长篇小说?
    金 瓯:我没写过长篇小说,但终究还是要写的。一直想写一部由很多短篇小说组成的长篇小说,只是还缺乏其中两篇有灵魂意义的作品。这些短篇小说彼此都有相关的东西,故事脉络大致上还是很清楚的。有时候虽然觉得没价值,但是心里还是有波动。积累到一定程度,我想应该能完成,有可能一不留神就写出来了。一个作家需要长篇作品来表达个人对人类、社会、世界的思考,有的人可能会写很多部。虽然短篇小说的艺术性非常强,但长篇小说也能表达对世界的看法。这可能与选择有关系,当我需要表达我对世界的认识时,就得写一部长篇小说。有时候会莫名感到自己不会写小说了,还得慢慢找感觉。
    张碧迁:从出书或者发表作品的角度看,可以看出一个作家的勤奋程度。您的创作有没有中断过?是否想过放弃?后来又怎么克服了困难和孤独而继续写作?
    金 瓯:中断过,大概有十几年的时间。我的最后一篇小说写于2007年。许多刊物与我约稿,我都写不动,但我没有要放弃写作的想法,从来没有。即便中断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我的阅读量特别大,基本上把以前买来的书看完了。今年上半年,我写了一篇,计划写三篇。有些人说我沉寂了,我也无所谓。我觉得就作品而言,数量的堆积是无意义的,多少年后,虽然写了多少多少万字,但要表达的内容,如果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些东西,我宁愿不写。
    张碧迁:您说过:“所谓的窍门,就是下笨工夫。”说说您下的笨工夫?
    金 瓯:跟某些作家比起来,我还不是特别勤奋。一个人要写作,必须要下笨工夫,就如前面所说,为了一句话我可以成夜不睡觉。必须将所有的工作都停了,才能打造出有气息的东西。很多作家都是这样的,比如石舒清,他的短篇小说都是不过夜的,他就要这种气息。他下笨工夫,他做什么事都是这样的。其实笨工夫来得快,投机取巧反而常常失败。很多人写了一辈子,为啥还像写作文,就是他没有下笨工夫,太会投机取巧了。
    张碧迁:宁夏作家的作品都有着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域文化特点,能说说您作品呈现的特点吗?
    金 瓯:我最开始的作品很少有反映现实生活的。后来这个想法改变了,也开始写一些地域文化性的东西,比如《对银川方言的解读》等。年轻时感觉反映现实生活很低档,现在这种想法也没有了。我觉得将宁夏话写成书面语,很难做到直观。西海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对本土作家的创作影响可谓深广。创造一个语言体系,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一个好的作家,他能够带动许多人。我以前觉得学者都很牛,作家都是混子,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就像屈原,他现在已经成为民族的灵魂。苏轼、司马迁,无人可以替代,他们一样是诗人是作家。因此,不要总是盯着身边的这些作家,再过几十年,我们身边还有哪个作家的作品能够继续流传下去?绝大部分作家可能都会湮没无闻。当然,不要一开始就站在什么立场,拿这个作家的作品要求另一个作家。人的本事和能力都是积累出来的,作家也一样,小作家也可能会积累成大作家。
    张碧迁:最后一个问题,聊一聊宁夏文学。从目前的创作情况来看,宁夏文学似乎更多的是沉寂。比如您,好久都没有出新作品了。您怎么看待目前的宁夏文学创作?您对宁夏文学未来的预期有哪些?
    金 瓯:宁夏文学自张贤亮之后,可能掉了两档。我对本土作家的作品读得少,不太熟悉,偶尔在网上看几首诗,感觉都是十年前的水平,没有多大的进步。很好的作品好像还没出现。不过也不能妄想短时间内出大作家,那是要靠积累和沉淀的。回忆起我当年写作的情景,感觉那个时代真是一个奋斗的时代,许多人都在摸索、琢磨,都在闷着头写作。现在孩子的起点比我们高,我给我女儿如今讲的道理,可能我三十岁之前还不太明白。其实,一个真正的作家要想写作,什么都挡不住,什么都不受影响。马尔克斯写作时,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家里的吃用都是妻子到外面去借的,这就是大作家的日常。日常就是常态。真正的作家,他不可能去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闲心去管。他会集中精力,屏蔽掉日常生活的一切干扰,进入自己固守的内心世界。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作家可以出神入化。听说张贤亮写《习惯死亡》时,跟人见面时都不说话。他知道一旦嘻嘻哈哈地把自己放松了,那种小说的神就散了。宁夏文学没有以前热闹了,不像那些年,搞活动时参加的人也多。现在开会就还是那么几个人,都是老面孔。至于将来发展到什么程度,就看以后的积累和沉淀了。如果我们继续保持好学习和写作的氛围,应该会出好作品;至于出张贤亮这样的大作家,太难了。我们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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