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发生、发展乃至变化,固然有许多偶然的因素,但绝不是随机的,甚或可以受人任意摆弄的。经典的文本,如不待人去阅读,则只是本无任何意义的书;通过解读,经典的内在意义才可能得到豁显(注意: 豁显不是呈现)。其实,这个道理古人早就知道,如孔子教导学生们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所以,读书有善读与不善读之分,像子贡那样“告诸往而知来者”的,孔子就认可他“始可与言《诗》已矣”。 经典向我们提供多重的解读空间,而作为一个带有开放系统的经典,其意涵往往通过当代的境况及问题被激发,经典的话语也在现代语境下得到激活。这个看似后现代哲学的观念,其实乃是文化传承过程中的固有情态,由经典的内在性格所决定。当代哲学诠释学创始人加达默尔认为,经典的真理并不是现成的自明的恒常存在,如果没有人的参与,真理就无处呈现和生成,文本的意义也就无法传承和延续。诚然,以时代的话语(思维)去理解和把握经典,经典的真理和意义之发生及展开始终是个现代性(即时代性)的问题,是一个与现实人生的生存状态密切关联的永久不息、永不封闭的进程。但这只是一个文化现象,是经典的一种存在形式,却不能定义为经典的性质,更不能作为反本质主义的理由。我们认为,即使不承认本体意义上的“道”,也不能否定文化意义上的“道”。经典如果没有“恒常存在”的价值,全得由后人去发明、赋予它意义,那又何为“经典”,或不然,什么都能成为“经典”了。 存在的意义在过程中发生、显现,但任何的阐释都只能建立在“元叙事”基础上,这是不容怀疑和否定的。无论是“我注六经”,还是“六经注我”,都不能绕过“文本背后”去生发思想,更不可抛开文本空发议论。鲁迅曾说过,一部《红楼梦》不同人读它会有不同的所见,这与其说是一种理解诠释上的偏差,还不如说是作品本身所提供的丰富意涵更确切些。对经典的诠解固然要抉发它的时代意义,但时代性不等于随意性,否则就落为“野狐禅”了。就像有人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不管怎样还是哈姆雷特,却不可能是李尔王或奥赛罗什么的。所以我们认为,对任何文本的解读诠释都是双向性的,但这种“双向”并不是无据无本的;经典之所以称为经典,在千百年的流传过程中,其内在价值始终是在先的。 当然,阅读需要理解。要读懂一本经典,还得具备一定的条件,诸如必要的文字语言常识,对文章结构的把握及对相关知识与文化背景的了解等等。而在特定的境况(譬如某种意识形态的干扰)下,经典的意义也会受到遮蔽、异化。所以,经典的传播始终处在一个不断的遮蔽──解蔽过程中。而我们这套丛书所设计的对经典的解读形式,其目的就是想起到这种“解蔽”作用,至于效果如何,那就有待读者来检验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