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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话中感悟柳鸣九——读《柳鸣九:友人对话录》

http://www.newdu.com 2018-07-10 国学网 李辉 参加讨论

    
    《柳鸣九:友人对话录》,柳鸣九著,中央编译出版社2018年2月第一版,88.00元
        读《友人对话录》,对柳鸣九先生的理解更为亲切。一把好的钥匙,开启门窗,在对话中走进了一个人丰富、立体的内心。
    年过八旬的柳鸣九先生寄来新出的《友人对话录》。细细阅读,感受他内心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读此书后记,才知道柳先生前年的年底,突然发生脑梗。他说得似乎轻描淡写,经过几个月的医治,没有丢命,没有全身瘫痪,视力却丧失大半,他说自己“书斋生活与脑力劳动实在无法继续进行”。不过,却在这种情形下,经友人刘汉俊的帮助,此本《友人对话录》编选而成,刘汉俊为此书写序。我很喜欢这个标题——《一把钥匙存在的理由》。
    与友人对话,其实颇有难度。不同话题,如何应答,如何在历史远景中感悟岁月沧桑,这特别需要对话者有相应的精神与心理的准备,需要在诸多史料中挑选剔除,谈最能触动自己内心的话题。
    柳鸣九的《友人对话录》涉及范围颇广。他与《光明日报》“人物专栏”主编的对话,回想1953年走进北京大学接受的“科班教育”。当年的北京大学,那可是星光灿烂的名师照耀天空。这位自湖南走来的柳鸣九,从那些学贯中西的前辈教授如朱光潜、钱锺书、季羡林、冯至、李健吾、卞之琳、金克木、杨绛等一串串名师的身上,不仅仅学到知识,更在于从性格各异的前辈那里学到书本之外的修养。下面这段对话,说得多好:
    这些大师名家不仅他们的学术文化业绩、传道授业、讲课演说能给青年学子直接教益,即使是他们的气场、风度、轶事、传闻、细节也可以给人以示范与启迪。在北大未名湖畔这样一个强大的文化学术气场中,如果善于学习的话,每时每刻、每处每地都可以受到启迪、得到营养,学到东西,兼容并蓄,取各家所长。所幸我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对文化的敬畏、对文化的崇拜,我自己又像一张白纸并无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定性,因此,还不失为一个善于吸收、善于接受启迪,也肯勤奋致学,兼容并蓄的青年,只要是有营养的,我逮着就吃,不仅朱光潜的丰厚的学术业绩成为我毕生的榜样,他每天坚持打太极拳与慢跑也成了我效仿并坚持了数十年的习惯。即使是北大校长马寅初一开口就是“兄弟我”这样一种不在乎语言时尚、不在乎礼仪规范与不流俗附和的风度,也成了我后来在学术观点上坚持自我、我行我素的最早启迪。著名经济学家陈岱荪在未名湖畔那种泰然自若、仙风道骨的神态,成了我后来心目中名士风度的样板。著名的物理学家周培源在校园里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来往于行政大楼与教学大楼的景象,以及上车下车的麻利动作,成为我后来办起事来颇为雷厉风行、讲究效率的最早启发。总之,北大的四年,我没有白白度过,我像一块海绵,做到了全面吸收、兼容并蓄。
    (《关于求学道路、学术诚实及其他》)
    读与友人对话,难以忘怀的却是柳先生与孙女之间的亲密互动。这种互动,当然与儿子柳涤非早早在三十七岁故去相关。文汇出版社鲍广丽编辑柳鸣九的《父亲儿子孙女》一书,写了一段穿透人心的文字。读了又读,感人至深:
    儿子柳涤非生性平和,善于为人处世。在幼儿园,就有舍身救人的行为。后来长成少年,又有收集名人签名的嗜好,曾集有夏衍、王蒙、沈从文、茅以升、艾青、李健吾、钱锺书等人的签名。后到美国,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和周围人皆相处融洽,谦逊有礼。同时,他热爱生活,爱电影,爱看书,爱看报,喜欢驾车在公路处疾驶……他也爱妻儿,留下来的财产,保证她们能过上不愁温饱、安定小康的生活,他以自己的部分财产与亲友的支持,在他毕业的大学里设置了一项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奖学金,虽然规模不大,但可以每年资助一个贫寒学子的学费与生活费。他只活了37岁,但他对接纳他的社会却做出了回报……根据他生前的意愿,遗体捐献给公共医疗机构。他的亲人、同事、朋友、老同学在当地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充满了亲情与友情的追悼会。柳涤非的一生,正如他的母亲在追悼会上所说:“活得长久的人像是高高的一支蜡烛,而我可怜的儿子,他的蜡烛很短,可是他燃得那么明亮。”
    柳鸣九的讲述,更含蓄、克制、内敛。他的爱,不露于言表,尤其是逝子之痛,隐藏得更深,行文之中,偶尔流露出,却立即收笔。比如,他回忆起儿子最后一次打来电话,平日里话语不多的儿子,竟亲情呼唤,叫了他一声“爸”,随后没过一两个星期,就惊悉儿子去世的噩耗,“每当想起这件事,心里都感到一揪”,但是,却并不铺陈开来,直到在和小孙女的一次通电话时,小孙女直白地说出“你最爱的是我爸爸”,这让他又“内心不禁一揪”,原来他的哀,是一直绵延未断的,内心之中,反而显出另外一种伤逝之景。
    (《柳鸣九的亲情讲述》)
    柳涤非的母亲朱虹女士,也是著名的翻译家和美国文学研究专家。她在儿子追悼会上说的这段话,多么坚强!母亲与父亲,都为儿子骄傲,丧子之痛却深深留在他们心中。
    柳鸣九为小孙女翻译的《小王子》,2006年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十年之后,海天出版社再次出版《小王子》,这一次,柳鸣九让与远在美国的小孙女柳一村为这本童话配插图。他说得好,这是一个“二柳双组合”的版本。他与《新京报》康春华对话,集中谈自己为小孙女译《小王子》,十年之后两人又一起合作画画的过程。这一次合作,也颇为有趣。他说得好,这是爷爷送给孙女的一个礼物:
    因为我提出小孙女为《小王子》配画的建议后,爷孙俩根本没见过面,谈不上就这本书展开讨论和对话,最多只是我在电话与书信中,讲了我的若干意见,她的妈妈也在她身边对这位“小画家”做了一些鼓励、帮了一些忙、打了一些下手,而在北京,打字、复印、扫描、编排、邮件来往等杂事,则由伺奉了老祖父三十多年的农民工小慧夫妇帮助完成。害帕金森病的老祖父已经无法料理这些事情了,因此,这个版本的完成,也应该感谢柳一村的妈妈与老祖父身边的这对农民工夫妇。
    至于如足下所问,是否拉近了我与小孙女的距离,对此,我一点也不在意,这个问题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我实现了与小孙女的这次特殊的合作,就完成了我老年的一个心愿,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如果说这件事是一个礼物的话,那么,这个礼物谈不上有什么“崇高的目的与伟大的爱”,它的目的很世俗、很具体,不外是两个:第一,给小孙女留下一个有意义的纪念品,让她记得她的祖父,这是一种最凡俗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小算盘”,我是凡人,不能免俗;第二,是让小孙女有一次实践的机会,有一次做事的经历。在我看来,实践的过程、做事的经验有助于培养各种品质与能力,比任何说教都有益于一个孩子的成长,甚至对大人也是如此。当然,后一个目的是主要的,因为,老祖父期望自己的小孙女成为一个能充分理解《小王子》的人,成为一个有文化有思想的人,成为一个能思索世界上形形色色事物并保持清醒意识的人,成为一个关怀这个世界并能作出自己一份贡献的人,一个始终保持着一颗童心,但又能面对各种复杂事物的人
    (《关于为小孙女译〈小王子〉》)
    法国文学的研究者、翻译家,柳鸣九自称是“搬运工”。法国却去的不多,他说只去过两次。可是,法国历史、思想、文学,早已融于他的精神之中。
    在柳鸣九心中,卢梭《忏悔录》是一个典范。他晚年创作《回顾自省录》,用他的话来说,在情感中与卢梭打通,在忏悔中反省自身。读他的回忆录,我总是想到巴金的《随想录》。在巴金那里,卢梭等法国思想者、作家一直存留心中。二十年代留学巴黎期间的日日夜夜,就是巴金融于法国历史与文化的过程。这也说明,“文革”结束之后,重返法国的巴金为什么从为《望乡》辩护开始,走进历史反思与独立思考的境界。在这一点上,柳鸣九与巴金恰好是历史反思的最好衔接。
    在与《文汇报》记者江胜信对话时,柳鸣九特意强调卢梭《忏悔录》对他的影响:
    卢梭的《忏悔录》可说是一个典范,我一直是这本书的欣赏者、礼赞者、颂扬者。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忏悔录》中译本在中国已经流传了半个多世纪,人文译本的译本序就是出自我手,那篇序言我是带着感情写出来的,它一直伴随着译本存在于读者群之中,现在轮到我自己写自己了,我岂能说一套做一套?何况卢梭甚至都有勇气敢于承认自己偷过东西,最后仍有信心给上帝说这样的大话:“请您老人家,把众生都招到您面前来,坦诚自己,看谁敢于对您说,我比卢梭这小子好。”我自己毕竟还没偷过东西,但我朝恩师喊错了几声口号,得过一点左倾幼稚病,批错了人性论和新小说派;有些好名,有些脾气,气头上口不择言……难道这些就值得自己那么爱惜羽毛吗?我想人都是有人性的弱点与缺陷的,但人只要还能称其为人,不论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不论有多严重的缺点缺陷,无论有多大的人生污点,只要不失其为人、不失为一个真正的人就行了,何况,毕竟我还是一个有作为的人,一个善良忠厚的人,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意识的人,一个没有做过卑鄙勾当的人,一个没有欺人压人的人,那么有什么顾忌呢!有什么可怕的呢?写吧,秉笔直书,不戴面具地写,不穿盔甲地写,像思想者那样赤着臂膊地写,像思想者那样不加遮盖地写,也许头上的“光环”(如果还有那么微弱的一圈的话),那是要削弱一些的,身上雅致的衣装是要抹黑一点的,在读者心目中的形象是要矮一大截。总之,一定的自我牺牲,肯定是会有的,但最后自己感到心安理得,因为,我没有欺骗读者,说不定我这种态度我这种方式,能得到有识者的理解,如能对人多少有点启示,那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关于散文随笔写作的理念与实践》)
    柳鸣九先生的精力之旺盛,不只是在于翻译,反倒成了好几套丛书的主编。他策划“诺贝尔奖获奖者传记大系”“西方文艺思潮论丛”“世界短篇小说精品文库”“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思想者自述文丛”“本色文丛”……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确让人感叹。
    接受《党建》杂志的对话时,柳鸣九说了这样一番话:
    八十多岁的一天与五十岁的一天,三十岁的一天是很不一样的,过去那些度日方式已成美好的回忆。那时我能骑车逛街,我能跑步,我能上公园长距离散步,也还能哼哼唱唱,现在俱往矣。现在我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看看书,处理来往书信,写点东西,听听音乐,看点新闻,按时吃药,按时做操,如此而已。
    至于在有生的余年,是不是还能做成一点事情,那就只能走着瞧了,我平生做事力戒“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到了耄耋之年,更得如此。
    (《关于我与北大的“科班教育”》)
    读《友人对话录》,对柳鸣九先生的理解更为亲切。一把好的钥匙,开启门窗,在对话中走进了一个人丰富、立体的内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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