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主要当读者,偶尔享受些发表文章的快乐。鉴于以往版面积怨甚多,自己曾对继任主编潘渊之说,我从前留在刊物上的痕迹,比如封面的样式,封二的选稿标准,扉页的办刊思路,封底的包装用语之类,应全部抹去,以给看客新人新刊的感觉。潘主编的固执有点像我,他摇摇头:“还得容点时间,等我们想出比原先更好的意思,再换不迟。”对方语气诚恳,对我倒不像是心理层面上的安慰,而可能是人性意义上的鼓励,让老同志能在残存的自信中顽强地活下去。 潘主编还希望我继续操持封三的漫画。这一块,一开始由我构思,漫画家王凤桐操刀,全部是对文坛弊端的敲打。十数年下来,许多文人吹牛、撒谎、功夫在诗外的种种把戏似乎已被我们讨伐殆尽。就本质而言,文人的不良,都是不良文人明知故犯的。预先就埋下作乱的故意,昭示着患者已无可救药。我们费力匡正而无效,也就萌生了倦意。于是,封三改换为老树的作品。老树下笔,见仁见智,况味独特自不必说。登了一年,有读者建议,应恢复先前模样,展演文坛洋相,才更像刊物的同伙。 有人建议漫画应拓宽想象,别只是嘲讽,也可以表扬。所言是高见,但不会采纳。依我的偏见,一幅不辱没漫画名节的漫画,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是满不在乎的、浑身长刺的样子。表扬不漫画,漫画不表扬。就好比,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唱歌不跳舞,跳舞不唱歌;当官别发财,发财别当官。世上许多事,分开弄,没问题;同时搞,要出事。所以,去年恢复封三漫画,依旧说三道四,就为保障刊物从皮到瓤的配套。如果说,《文学自由谈》聊以自慰发出过一些光亮,“剜烂苹果·锐批评文丛”,无疑是刊物队列中最为耀眼的蜡烛。 很久以来的文学评论,得到一种虚幻的重视,分量似乎与文学创作平起平坐,被看作车的两个轮子,鸟的一双翅膀。比喻动听,但显然过时,就连低档的老年代步车,早已四轮飞跑。被高抬的批评,其实从未享受过正常的对待。仅拿投入来说,不及创作的一个零头。如今,文丛隆重面世,“文学批评”四个字,货真价实地有了扬眉吐气的气象。这是作家出版社令人刮目相看的出版项目。此外,对这套书的作者的选定十分讲究。何英,从很远很远的西北,得到编者的青睐;陈冲,从更远更远的远方,重返我们的怀念。此外,单从唐小林受到厚待、光荣入选,我们也理应对这套文丛致敬。十位作者中,唐小林是惟一没有公职身份的打工者。仅仅翻阅他“呐喊”的目录,看其“修理”的对象,就可以感受到写作者的担当和勇敢,同时也更能领略到出版人的良知与洒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