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有过童年,或内心里也一直住着一个孩子,曾经的和唤起的,能否一古脑儿涌到目下或当前,这考验着每个个体感知及体验世界的能力。的确如此,我们曾经历过那些奇思异想的年月、光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长的路上,我们或许也曾被某些奇异美妙的时光或场景击中过、震颤过,灵视的眼睛也曾掠过不一样的山川、草木,或者各色人等,只是少有机缘将此定格在某个稍纵即逝的历史瞬间里,而让那些遥远的清晨、黄昏亦或午后的某个时刻匆匆地走远……同窗学弟膝下一双宝贝、00后姊妹花诗人姜馨贺、姜二嫚显然有所不同。值得庆幸的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天分、才情得以被及早发现,甚至几乎均在三五岁学语的年纪即能说诗,让诗走近自在、无遮拦的心灵,由此使得那些自在的诗性与年幼的生命、心灵一起成长、发散。她们凭借着内在的眼睛和倾听,驻足于开阔的世界及林林总总的事与物之中,身在此刻却似乎又在远方,即事、即物、即人、即诗,均有着单纯而又多侧面的生命底色和内心的定势。 所以,我读俩姐妹的诗,常常惊异于她们出离理路后突发而至的天使般想象力。就如同姜二嫚的《灯》,它“把黑夜/烫了一个洞”,这不禁让人想起顾城《星月的由来》:“树枝想去撕裂天空/却只戳破了几个微小的窟窿”……无论“灯”,还是顾城的“星月”,真如是天外来物一般,直觉得它的神奇、巧思;而二嫚《月亮》《光》的想象就更精妙、富有繁复的层次感:“为了跳到天上/月亮先爬到/树上”“晚上/我打着手电筒散步”,累了,就把它当作拐杖,“我拄着一束光”……不露痕迹的错置、移转、妙喻、比附,体现了孩子感知世界的奇思异想,实在曼妙无比!的确,对于成人世界,俩姐妹似乎一无拘碍地处身在那个我们已然走远了的童话王国,那里纯净自然,充满不一样的故事、事物,而她们也同样生长或充满着奇异的想象性,变幻魔法似的将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事物、人放在一起,让他们产生在现实世界难能有的奇异效果和诗性蕴含。 除想象力之外,那些同样新巧而具童趣口吻和陌生化效果的叙述性质素也让俩姐妹的诗歌似乎回到了原点,而成为一种本来的诗歌。两位诗坛小姐妹,其实在最初并不识文认字时就已识诗、说诗,然后由爸爸记载、整理下来,使诗具有了一种记录的形式或记载的功能,其实这正是上古诗歌自原点出发而生成的一种本来的样式。无论是姜二嫚诗的童话讲述,还是姜馨贺诗的寓言式叙事,都给诗增加了某些纪事性和叙述性。而这些纪事性、叙述性以及对日常世界的感受,恰与当下的日常诗性书写构成了对话,只是她们虽在日常世界中生活,却不在日常事物中限定自己或固化为某种日常性。一面她们会乘着无边际的幻想去飞翔,同时也会伏下身子与事物粘附在一起,去发现和命名新的事物,揭示日常世界所不经意的意义和秘密。 两位天才小诗人,大体有着一样的天才、可爱之处,只是由于处在不同的年龄、时段,诗的语调、气息、品性会有些差异、变化。就两个比较来说,更小一点的妹妹或许更天性烂漫一些,她自由无碍,想象奇特,形式格局虽小,却不减世界的开阔;姐姐同样自由飘逸、想象开阔,但显然更具感悟、思考的深度,或许经历的往事更多一点,所以对社会人生的关怀、悲悯也更为热切、沉重,具备思想力。然而,对于两个由诗生成的天使、精灵,包括她们用诗创造的奇异世界,任何言说都似乎显得那么多余和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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