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新时代,面对世界文学的新格局,中国文坛如何为世界文学贡献出自己独特的定义,如何以自己的书写回应人类共同面对的境遇? 日前,本报头版刊登的“世界文学新格局下的中国文学”系列报道,在业界引起了广泛关注和强烈反响。这让我们更加意识到这一命题对当下中国文学的重要性。今天本报刊发后续报道,继续对此进行关注,也是对前两篇报道引发反响的回应。 ———编者 所有人都承认一点: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彼此缠绕的命运之势不可逆转。在此前提下,中外文学写作的互相发现与映照,在世界文学的格局里显得特别重要。这是我们参与重新建构世界文学图景的基座。 越来越多地写作者意识到:参与世界文学图景的重新建构,意味着以中国文学的独特性丰富世界文学的定义,以及以自己的书写回应人类共同的命题。 中国文学的独特性书写,来自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珍惜 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教授袁筱一注意到,不同语言书写的文学,在今天正变得日益同质化。而文学越是趋同,凸显独特性就显得越是重要。在作家周晓枫看来,这种独特性,就来自对于自身传统的珍惜。 汉语言文字,无疑是中国文学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学是语言文字的艺术,语言是表象但更是内核,代表了文学观、写作观和文学范畴里的价值观。作家计文君说,莎士比亚之后英语不一样了,普希金之后俄语不一样了,歌德之后德语不一样了,曹雪芹之后汉语不一样了。但这些不一样,都是在接续传统的基础上发生的。置身于汉语漫长的发展脉络里,今天的写作者,同样有捍卫与发展它的责任。 评论家张莉更是以“汉语的炼字者”来为写作者定义:“让汉语在我们的手中千锤百炼、焕发光泽。”而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将中国语言底蕴与世界文学巧妙对接的过程。 她以鲁迅在《野草·题辞》中那句“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为例:“他的文本里很好地实现了在世界文学想象下的汉语写作,有欧化的表达,但同时也是本土的。在不断有新词出现同时又有旧词被淘汰的今天,这种改造仍然十分重要。” 重新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深厚资源,更是独特性文学书写的应有之义。学者金雯说,任何一个国家要对世界文学有所贡献,都建立在自身文化积淀的基础上。她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西方受到广泛追捧的网络玄幻小说为例:这样的小说会有如此大的国际影响力和传播力,恰恰因为其中所包含道教文化,这是和脱胎于中世纪传统的西方魔幻文学完全不同的精神气质和文化经验。新疆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王敏则以民间故事《孟姜女哭长城》和《梁祝》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和认同度,来说明今天的文学写作者,仍然需要给民间文学以足够的重视。 参与世界文学图景的重新建构,需要参与世界精神的创造 “最初的一两个星期,我们发现彼此都听一样的音乐,看一样的书,关注一样的国际新闻,也都去健身房健身。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共享同样的文化与记忆。但是,当兴奋期过去,想要讨论一下我认为更加深刻的东西的时候,突然变得没有办法沟通了。”作家周嘉宁这样分享她赴美参加国际文学写作计划的经历。在评论家黄德海看来,这个经历就像一个隐喻:一个人只能写自己血液里的东西,而无法按照所谓的“世界性”标准来写作。同时,当你这样写作的时候,你的写作才变得可以交流,因为你参与了世界精神的创造。 事实上,当我们说到参与世界文学图景的重新建构,一个重要维度就是参与世界精神的创造。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马兵发现,1940年代的中国文学有一个特别现象:巴金、老舍、曹禺、冯至这些成长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学大家,都在那个时期登上了自己创作的顶峰。除了新文学自身发展的逻辑之外,马兵认为还有一个原因不容忽视:抗日战争将彼时的中国人放置在了一个此前没有出现过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这个共同体为中国文学赋予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今天,当人类命运再一次被共同境遇连接在一起,我们如何通过自己的书写,来回应共同的命题,丰富人类的经验?” 延续我们的写作传统,穷尽我们写作的可能性,来回应当下的关注,书写我们的现实。终有一天我们的书写将会走向世界,或者等待世界走向我们。这是作家文珍的自我激励与自省。面对今天的世界文学,也许这是中国文学最好的写作姿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