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江苏是文化大省、文学强省,在中国当代文学的版图上,江苏文学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文学苏军享誉海内外。为了彰显江苏文学的实力和文学苏军的阵容,去年江苏作协在北京推出了“文学苏军”10位领军人物,引起海内外的广泛关注。今年江苏作协在南京又推出了“文学苏军新方阵”10人,他们是朱文颖、王一梅、戴来、韩青辰、李凤群、黄孝阳、育邦、曹寇、张羊羊、孙频。这10位均为创作成绩优异、创作成果硕的70后、80后作家。和老一代文学苏军方阵主要以小说为主不同,新方阵兼具小说、儿童文学和诗歌等领域,他们正在文学之路上赶超他们的前辈。近期,扬子晚报全媒体记者连线这10位作家,近距离了解他们的创作心路,听他们朗读自己的文字,感受他们作品的味道。本期亮相的是作家 ——王一梅 《书本里的蚂蚁》王一梅 著 新蕾出版社 古老的墙角边,孤零零地开着一朵红色的小花,在风里轻轻地唱着歌。一只黑黑的小蚂蚁,顺着花枝干儿往上爬,静静地趴在花蕊里睡觉。 小姑娘经过这儿,采下这朵花,随手夹进了一本陈旧的书里,小蚂蚁当然也进了书本,夹成了一只扁扁的蚂蚁。 “喂,你好,你也是一个字吗?”书本里传来了很整齐的细碎的声音。 “是谁?书本也会说话?”黑蚂蚁奇怪极了。 “我们是字。”细碎的声音回答着。 黑蚂蚁这才看清,书本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我们小得象蚂蚁。”字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我是蚂蚁,噢,我变得这么扁,也象一个字了。”黑蚂蚁挺乐意做一个字。 书本里有了一个会走路的字。第一天,黑蚂蚁住在100页,第二天就跑到了50页,第三天又跑到190页,所有的字都感到很新奇,要知道,这是一本很陈旧的书,很久没有人翻动过了,而这些字从没想动动手脚,走一走,跳一跳,“我们真是太傻了。”字对自己说,现在,它们都学着黑蚂蚁跳跳舞、串串门。这有多快乐呀! 旧书不再是一本安安静静的书了。 有一天,小姑娘想起了那朵美丽的花,就打开书来看。啊!这本她原本看厌的旧书,写着她从来也没有看过的新故事,她一口气读完了这个新故事。 第二天,小姑娘忍不住又打开书来看,她更加惊奇了,她看到的又是一个和昨天不一样的新故事。 这时候,小姑娘突然看到了住在书里的小蚂蚁,问:“你是一个字吗?”“是的,我原来是一只小蚂蚁,现在,我住在书本里,是会走路的字了。”会走路的字?小姑娘明白了,这本书里的字,每到晚上就走来走去,书里的故事也就变来变去。 是的,第三天的早晨,小姑娘在旧书的封面上发现了一个字,它呀,走得太远不认识回家的路了。不过,这些字没有一个想离家出走的,它们全住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每天编出新的故事。 小姑娘再也没有买过故事书。 王一梅,一级作家, 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苏州市职业大学教育与人文学院儿童文学研究所所长。著有长篇童话《鼹鼠的月亮河》、《木偶的森林》;小说《城市的眼睛》;纪实小说《一片小树林》,短篇童话《书本里的蚂蚁》《兔子的胡萝卜》等。 作品获第十届中宣部精神文明“五个一”工程奖、第五届和第六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五届国家图书奖等奖项。 [对话] 扬子晚报:“什么是儿童”是你写作中思考最多的问题,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文学作品才是适合儿童阅读的? 王一梅:在长期写作的过程中,我深深体会到,了解儿童后的写作和只是热爱文学的写作是不同的,脸上的表情不一样,心不一样,当然,笔下的东西也会不一样。 故事情节完整,幻想新奇,有情感牵引的故事,孩子们喜欢读。 有故事,就有游戏的感觉,转承启合中,儿童的注意力被吸引,进入了“梦游”状态,身体在原处,思维早就飞到了故事里描绘的地方。 有幻想,幻想故事描绘了原本没有的空间和时间,进入了一个新奇的境界,引发儿童好奇心,幻想世界里,儿童很多内心的想法得以满足。 有情感,吸引儿童沉入故事的就是情感,给儿童的故事情感主线最好清晰,不要太分散。 扬子晚报:你曾说过,原创儿童文学没有儿童读者的喝彩不行,但仅有儿童读者的喝彩又不够,为什么? 王一梅:儿童文学有别于成人文学的标志,就在于它是写给儿童看的,它所承载的思想,要能够为儿童所理解和接受,对儿童的成长潜移默化地起到滋养的作用。 同时,文学是有标准的,不会因为是给儿童阅读,就降低艺术标准。儿童读者有天然的艺术审美,但判断力以及审美力毕竟不够明晰和深层,因此,儿童读者的喝彩是温暖的情感,但并非是客观的判断。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不仅仅写给儿童,还需要给和儿童相关的成年人阅读,更期待儿童长大之后再次想起,并仍然喜欢。 所以,儿童文学应该在让儿童读者喜欢的基础上有所超越。只有这样的儿童文学,才是尊重儿童读者的真正有魅力的儿童文学。 扬子晚报:“无边无际的想象”和“细微的感受”,和孩子们的亲密相处,对你写作起到了什么作用? 王一梅:孩子的内心柔软,无边无际。他们听见成年人听不见的,看见成年人看不见的,感受到成年人麻木的。他们的身上具有人之初的纯真。和他们在一起,我被童年的感觉冲击着,感染者,在离开童年越来越远的路上,仍然可以遇见童年,这对于写作无疑是珍贵的。 和孩子在一起让我看见了许多异想天开,许多不切实际,许多一连串的联想,这些“看见”深深地感染了我、影响了我。有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无边无际、天马行空、灵感迸发,第二天真有点不知这些文字是不是自己写的,这样出来的文字往往很精彩,我希望能常常如此。 扬子晚报:童年给了你什么样的记忆,谈谈你是怎样走上儿童文学创作之路的,有何收获与坎坷? 王一梅:我的童年在江南小镇度过,安静的时光,芳香的田野,雨中的街道,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房子,热情开朗的邻居,是有我勤劳智慧的父母,他们给了我一个阳光自然的童年。因此,我的文字里总是洋溢着温暖。 我曾经当过13年幼儿园教师,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开始了写故事,直到有一天我去做其他工作,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写过的文字,发现13年的经历就是我写作的源泉。 写了一堆文字,记录了内心所想,这是最大的收获。虽然写作过程时常遇到困难,但我的内心一直都是平静的,因为写作我更多关注书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更多体会故事中的情感,日常生活中的繁琐反而不在乎,这样的状态我很满足。 扬子晚报:你经常走进校园举办讲座,你觉得孩子们渴望什么样的课外阅读读物? 王一梅:不阅读的孩子,人生就好像是黑白色的。阅读可以让孩子们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他们的生活将变得丰富多彩。 孩子们阅读的书只要确认是优秀的,都可以去读,知识读物、科幻、传记、散文、诗歌、古今中外……增加一本再增加一本,不会让孩子更加沉重,反而内心轻松,阅读了优秀图书的孩子心里的营养足够,他们的心在成长,变得越来越有力量。相反,没有阅读的孩子内心未必轻松。 吸引孩子们阅读的儿童文学,因该具有可读性,应该是故事、趣味、思想三位一体的文学。故事是思想内容的载体,而趣味则是营造故事的重要手段。 扬子晚报:写作道路上面临过什么样的难题,小读者的点赞是否带给你写作的动力? 王一梅:作家要在彰显人性、呼唤内心的创作道路上探索,用文字告诉儿童人的一生需要什么,前行的力量从哪里来,童年自带的那些力量怎样保持,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了又如何去重构,人之初就开始了保持与消失、获得与重构的人生课题,如何温暖而简单、深入而浅出地讲述这样的文学故事,是我写作中常常面临的难题。不过再难,我也要努力地“温暖而简单、深入而浅出”。 每年我都会和我的许多读者见面。山中、海边、城市、乡村,我走过了许多地方。每天都能收到全国各地读者的来信。真的,就是这些小读者给了我的文字以生命,孩子们的肯定、点赞是对我最大的爱,是我不断前行的力量,我会用我的文字传递我对于他们对于童年对于生活的无限热爱。 [短评] “文学苏军新方阵”并召开研讨会,19位来自全国的青年批评家对10位新方阵作家的作品和近期的创作进行了深入的研讨。 陆梅:王一梅在写作长篇小说《城市的眼睛》时,选择做一个“聆听者和讲述者”。故事以一个叫秦雨青的男孩为视角辐射开去的他和乡村、和城市的关系,反映的是城市化进程如何深刻地改变了千千万万普通人的生活,以及时代的大变迁如何强力地塑形了中国式的童年。王一梅捕捉的正是这一场“流动”中的摆荡在城乡之间的儿童内心图景。 黄玲:王一梅是一个对童年特别热爱、特别衷情、特别迷恋的作家,也特别擅长向童年索取创作的资源。她的作品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以及自然流露的、唯有孩子才能理解和欣赏的童心童趣。她的语言浅白清新,整体风格诗意隽永,适合给孩子文字之美的熏陶与启蒙。她从来不在作品中说教,却可以帮助孩子在简单的故事中理解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