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信”“伸”,“信”的本义是诚信。《说文》:“信,诚也。”段玉裁注:“古多以为屈伸之‘伸’。”“伸”,《说文》虽收有,但为后起之字。《说文》:“伸,屈伸。”段玉裁注:“‘伸’,古经传皆作‘信’。《周易》:‘诎信相感而利生焉。’又:‘尺蠖之诎,以求信也。’又:‘引而信之。’”《诗经·邶风·击鼓》:“于嗟洵兮,不我信兮!”陆德明释文:“信,毛音申。案,‘信’即古‘伸’字也。”按:“信”,的诚信义和被借用的屈伸义,初始也应是同一个读音,音申,“信”“伸”俱为平声,到《广韵》时代音变为声韵调俱异的两个读音。“信”,《广韵·震韵》息晋切,心母,震韵,去声;“伸”,《广韵·真韵》失人切,书母,真韵,平声。“信”“伸”两词,在意义上不存在联系。其他如上文所提及的“孥、帑”,原词、新词在意义上也都不存在联系。 由此可见,音随义变而产生的新词,并不都是原始词和孳生字的关系。用原词和新词来表述可能更具概括性,并且也说明音随义变的研究还应该扩大视野。 享誉世界的语言学家赵元任先生,1954年在为董同龢的《汉语音韵学》所写的序中说:“王了一的兴趣转向到中国语法。”王先生是研究古音韵集大成的大家,他研究的转向,是一个发人深思的启示。这个现象启示我们,古音研究虽然还有传承和整理的价值,但如单纯研究音韵,前贤已用足了现存的文字资料,再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转向的不仅仅是王先生,其后他如陆志伟、丁声树、俞敏、周祖谟等研究古汉语音韵卓有成就的先生也先后转向。其中,虽然不排除个人兴趣的因素,但是主要还应该是受研究对象本身因素的局限。古音韵研究,尤其是上古音韵的研究,由于所依据的主要是韵文和谐声偏旁等间接的文字资料,其研究空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很大局限。据我考察,其局限主要有以下几点: 1.从已有的能利用的文字资料来看,上古音韵研究到上世纪50年代,已经日趋缜密完善,可以说已几乎没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上古音韵的研究肇始于宋人吴棫,迄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并经历了一个从粗疏到逐渐缜密以至完善的过程。古韵分部到现代章炳麟、王力分为廿三部。至此,古韵分部已臻缜密完善。王力先生晚年,在他早年分部的基础上,又增加六部,分为廿九部。“如果从分不从合,把冬侵分立,阴阳入三声相配可以共有三十部。古韵二十四部和古韵三十部,这是两大派的研究的最后结果”④。“最后结果”四个字提示我们,上古韵的离析,就现在所能利用的材料来看,可以说,已细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没有再进一步发展的空间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