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声韵调俱变的如“帑”“野”等 “帑”,大徐本《说文》:“帑,金币所藏之府也。从巾奴声。乃都切。”认为本义是金库。但据研究,先秦古籍中的“帑”,均为妻孥义。清王鸣盛《蛾术编说字》:“案,古以‘帑’为妻孥。盖从巾,妻子执巾栉,事家长也;奴声。唐石经《毛诗·常棣》:‘乐尔妻帑。’《礼记》引《诗》同。《文七年传》:‘荀伯尽送其帑。’《文十三年》:‘所不归尔帑者。’《昭十八年》:‘鄅子从帑于邾。’皆同。……考子部并无‘孥’字,必俗人妄造。今以‘帑’为金币所藏,经无此训。”清邵瑛《说文解字群经正字》:“按,《说文》无‘孥’字,祗有‘帑’字,专作奴音。至《字林》始有‘孥’字。‘帑’音傥,‘孥’音奴,分别为音,则古祗有‘帑’字,而‘帑’字亦祗有奴音。”“帑”,泥母,模韵,平声。今读nú。约在汉时,新产生金库义,遂音变为傥,他朗切,透母,荡韵,上声。今读tǎng。声、韵、调俱变。 “野”,本义是郊外。《说文》:“野,郊外也。羊者切。”段玉裁注:“邑部曰:‘距国(都城)百里曰郊。’冂部曰:‘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野。……’”引申为田野小屋义,音亦随义变。《玉篇·里部》:“野,馀者切,郊外也。又常渚切。”“野”下同时收馀者、常渚两切。又《土部》:“墅,馀者切,田也。又食与切,村也,田庐也。”“墅”下首列“余者切”,后列“食与切”,说明“墅”本来也读“余者切”。“墅”字,大徐本《说文》正篆和新附字均不收,但在徐铉奉诏校定的上书中有“二十八俗书讹谬不合六书之体”中收有“墅”字,注曰:“经典只用‘野’。‘野’亦音常句切。”按:“野”,《玉篇》馀者切,即馀母,马韵,上声。今读yě;“墅”,大徐本《说文》的常句切,应为禅母,遇韵,去声。今读shu。声、韵、调俱变。 音随义变是个漫长的过程。由于资料的局限,我们还很难确定这个过程有多长。一般而言,应该先有一个义变的过程。当原有的词义和读音,可能影响交际的需要时,口语中便开始产生音变。这个过程可能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然后才由字书或韵书确定下来。如“舍”,在先秦古籍中就有舍弃义。《易经·贲卦》:“舍车而徒。”孔颖达疏:“乃弃于不义之车,而从有义之徒步。”舍弃义,不仅经书,而且子书也都写作“舍”。“拾”字直到汉代才产生,并得到字书的确认。《说文》收有“拾”字,释为“释也”,读shě。《广韵》“舍”“拾”还都收在马韵,“舍”下注:“又音赦。”一字两音。其间起码经历了几百年。音变过程甚至有长达千年以上的。如“都”字,《说文》:“都,有先君之旧宗庙曰都。当孤切(今读du)。”段玉裁注引《左传》曰:“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本义应为都邑。但约在汉代,口语中“都”字的意义已新增总括义(副词),并反映在书面语言中。如汉王充《论衡·谢短篇》:“儒不能都晓古今,欲各别说其经。”而且不止这一例,他如《讲瑞篇》:“然则凤凰、麒麟都与鸟兽同一类。”“都”虽然在汉代就已产生表示总括的副词义,但是还一直读du。出版于1983年的《辞源》修订本,“都”字虽然列了十二个义项,但总的读音仍都标注为du。只是在义项九下注明:“全。……都,今读dou。”这个“今”到底始于何时?据查,是指中国大辞典编纂处所编由商务印书馆于1937年出版的《国语辞典》所收录的读音。该辞典邑部“都”下,“音兜。皆”。如果能认定《论衡》是最早记录“都”的副词义,那么从《论衡》(成书于公元一世纪)算起,“都”的副词义,从义变到音变,经历了约长达1800年的过程,可谓长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