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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野:薛宝钗“螃蟹咏”真解——兼批蔡义江先生的伪评

http://www.newdu.com 2017-11-10 爱思想 羽之野 参加讨论

    扶桑【真解红楼】系列
    李国文先生曾说过的“林黛玉的诗是从心灵里流出来的”,而说“宝钗的诗,是从脑海里做出来的”※1。这话让深懂红楼的人,十分敬服。下面的红楼“诗故事”就是一例。
    说道此番情节,原是那位红楼男一号、“情种”贾宝玉的“无事忙”引起的——在红楼卷38中,宝玉和众姐妹作完菊花诗后,因他又被大嫂李纨评了“最差诗人”——由是,他竟又搞了个“持螯赏桂”。其实,这也是一个本来蛮有才气,可不知怎么在众姐妹面前却总落后的男孩儿的潜意识里的一种寻找自我平衡的举动——又挥笔写了一首。
    宝玉吟成后,黛玉嘲讽说“这样的诗,一时要一百首也有”。可宝玉说“你这会子才力已尽,不说不能作了,还贬别人”。宝玉这话,其实是对林黛玉带点不满意的,可出于对黛玉的爱护迁就又不能较真,那“还贬别人”里其实是带点拨之意——让她别不分远近乱讲话;可一向气傲任性的林姐,只顾展才“略一仰首微吟”便一挥而就。直到宝玉看了喝彩,她才想到什么,便“一把撕了”并说“我做的不及你的,你那个很好”。
    这时,才引出宝钗的诗来。可以想象,此时薛姐不可能没注意“宝黛”的对话。
    我们先看看“宝黛”的两首“螃蟹咏”: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
    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宝玉作)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黛玉作)
    首先说,宝玉的这首是很显“实”的“食蟹诗”,完全是写吃螃蟹时的感受、状态、联想等等。这里的“持螯”不是说那螃蟹举着蟹钳要咬人,而含有吃蟹者手拿蟹钳相互嬉耍之意。即使是“横行公子却无肠”一句,看似完全写那螃蟹的,其实无意中写出了自己。有人评论,这是“写其食蟹的馋相,带有几分自嘲之意”※2,我以为也是对的。
    ——总的说,宝玉此诗是幽默调侃性的;尤其“坡仙曾笑一生忙”的妙借。
    而黛玉这一首就有所不同了。她从首句开始几乎完全把触角指向螃蟹本身,但整首诗仍没脱离蟹与吃蟹,只有最后两句“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前句是一般性概述,后句把镜头拉远了——是补写“环境”的。至于“喜先尝”“我千觞”的吃蟹之状,是必然附带的语句。然而,虽然林诗在写蟹的形象上,优于宝玉的诗,但也属是逢场作戏的游戏文字。所以,对于把写诗看成是自己生命的组成部分、且在写诗中有“精品意识”的林黛玉来说,就只有写完“撕掉”的份儿了。这是她高自我要求的表现。
    何况这“写完又撕掉”的举动里,暗藏一种林姐被宝玉的话点醒的自省和自我心理调整:1-自己已夺得菊花诗头彩,怎么好处处再占先呢;2-宝玉本来要借此诗扭转一下“总落后”的尴尬,怎好打击他呢——这是率真的林小姐的人格成熟和爱情成熟的表现。
    但我们仍要说,林黛玉这首诗比宝玉那首强——强在“诗的形象”上更好些。
    可薛宝钗这首螃蟹诗就大不一样了。请看: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宝钗作)
    首先说,薛姐这诗绝非如“宝黛”样的游戏性文字。她嘴上说“我也勉强了一首”并紧跟加上一句“未必好”——这话,跟她日常处事方法一样——是口不应心的装愚守拙。
    容我细解:
    这首句“桂霭桐阴坐举觞”——先从大环境(外环境)向“里”写,是薛诗常见的风格或称模式。第二句的“涎口”二字,显出过份——因馋而流口水,属极度夸张。而这里的“长安”二字又绝不单纯是李白诗中的“长安市上”或什么“长安酒家”,其意大可再咂摸。接下的颔联“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是此诗最痛切的两句,绝妙至极,可跟古今名诗中的警句诗眼相媲美;从表面上看,这无疑是说那螃蟹的——非但形象极确,且其意境的涵盖面甚大——一看就不是就事论事,而是指桑骂槐。可薛姐这是指着螃蟹骂谁呢?说何事由呢?再下来的颈联“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乍看也全然是写“实”的、写吃蟹——酒啦腥啦姜啦的;然而,由于颔联的“从旁而泄”,我们就不能不想到——这两句也不可能“单纯”——于是这“敌腥用菊”“积冷须姜”就须慎重再琢磨。这里第七句“于今落釜成何益”是最过份或说最“露马脚”的。因为如果说此诗仅是写写螃蟹、玩玩文字——一个无足轻重的水动物、一份食物,作者何须小题大做到如此郑重其事地指咒它“落釜”之后,有什么好处(成何益)哇?
    ——这话显然就不是对螃蟹而言,而是著意指向她心里的那个“对象”的。
    ——那么,薛姐这首诗到底是要说什么?是要说给谁听的呢?
    就曹翁的写作风格论——他既然搞这么深的“谜”,是肯定不会把谜底说破给读者的;当然,他也不可能一点“提示”不给予。请看:立刻就出现“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
    ——看,作者使用这种“旁白指点”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作者向读众“示意”,说这首诗不同于“宝黛”的前两首;且给出三点信息:1-此诗是“绝唱”,诗之极品;2-“小题目……寓大意”;3-“讽刺……太毒了些”。我们只要沿着这三点细想,再结合小说中具体的情节,就不难找到薛宝钗作此诗的本意。
    蔡义江先生这样说,“这三首诗中,前两首是陪衬”※3——这评语基本正确;后来,他又说“作者不敢直接……‘伤时骂世’……常借儿女之情的琐事,寄托政治斗争的大感概”※4——这评语虽不准确,也算有些道理。可他接着又说“借宝钗之作来发挥,比通过宝玉或黛玉……要稳妥得多”※5——这就是蔡先生无根据的猜测了,属臆断。因为“红楼”文本中还从来没有过“宝黛”该说的话(相关主题的较大话题),而借薛宝钗之口说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宝黛”与薛姐在社会认知上基本是悖逆的。接下来蔡先生的“评注”更走题了。他说“‘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它不仅作为小说贾雨村之流政治掮客、官场赌棍的画像十分维肖(应用“逼肖”更确),就是拿它赠给历来的一切惯于搞阴谋诡计的反动人物、两面派,也是非常适合的。他们总是心怀叵侧,横行一时,背离正道,走到斜路上去,结果都是机关算尽,却逃脱不了灭亡的下场”※6。
    蔡先生借题发挥,在此发了这么一大通颇“离题”的慷概陈词,非但与薛诗的原意驴唇不对马嘴,且有献媚于上世纪中叶的政治运动之嫌。也就是说,蔡先生把“评注红楼诗”当成了自我求“进步”的“投名状”和“效忠文”来写了。难道不是吗?
    ——什么“反动人物”“背离正道”“逃脱不了灭亡的下场”,这是哪跟哪呀?
    蔡先生附会的自然是那“小题目,原要寓大意”,和宝玉的那句“骂得痛快”。可一向没读懂“红楼”、只会在文本的文字表层“前理解”上转圈圈的蔡先生,并不了解这仅是作者抛砖引玉、蜻蜓点水的“示意提醒”,而真正的“指向”作者没予透露。
    ——你老干嘛在这里发歇斯底里、加进可笑的政治演讲呢?是要讲给谁听?
    那么,这首薛诗的指向到底是谁呢?
    ——我说,薛姐“骂”的是贾宝玉。
    同时可以反思一下:通本观之,薛宝钗从来就没“攻击贬损”过当时社会。她本来就是以“装愚守拙”“安稳持重”为外相之人,怎么可能忽然跑出来“激扬文字/挥斥方遒”呢?且在薛姐的认知中,当时社会、道德、民情、生存方式,包括她哥哥“打死人”以及被人(柳湘莲)打,都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怎么可能如此痛切且恶毒的大骂什么“贾雨村……一切……反动人物”呢?这岂不是咄咄怪事?滑天下大稽嘛。
    说薛姐借“螃”而泄暗骂宝玉,须从远因(主因潜因)近因(发轫点)两方面分析:
    其主因,简单,明摆在那里——爱不遂愿而生恨。这是这位出了名的“持重”之人的“软肋”“隐忧”、不能跟他人(包括母亲)道破之事,其青春生命的一个死“结”(劫)。
    相比之下,林黛玉还可以眼泪、以诗文、以矫情、以哭闹,以尖刻的语言——发泄之表达之。可薛宝钗如何表达发泄呢?就这一侧面而言,薛姐比林姐似乎更苦些。她真的就能只是“抱闷思”“为黄花瘦”“不语婷婷”“昼掩门”吗?她怎么就不能多来几次“借‘诗’机带双敲”(卷30)呢?类似反常之事,在薛姐身上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呀。
    其潜因:我曾多次说过——薛宝钗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她这位“不务正业”的表弟。当然,这话有辩释余地。首先,薛宝钗是“待选才人”晋京的——她的这一心理起点,就远比要当贾府“宝二奶”高多了;再从她给表姐贾元春写的“自惭何敢再为辞”(卷18)里也能看出她的“向帝”(该诗首句)之心。其次,我们从她著意给宝玉起“无事忙”“富贵闲人”的两个别名(卷37)中也能窥见她对宝玉的“情种人生”的那种带忧怨的轻蔑之意。而我说“有辩释余地”是指,在薛姐心目中,贾宝玉毕竟又有诸多闪光之处,又终归是大观园里惟一与她年貌相当的异性;何况她身边还有一正一反两种来自不同方向“刺激”:正面是其母(薛姨妈)的竭力撺掇;反面是已见得手的情敌林黛玉之争。
    ——这些综合起来,都是薛宝钗对贾宝玉怨而恨的潜因,且这一潜因还相当庞大。
    那么,再说此“讽和螃蟹咏”的导火点:
    ——其实,这一导火点也有远、中、近三个点位:
    较远一点的,就在数日(起码半月)之前,薛宝钗就亲耳临听到贾宝玉向他表达了——“我不爱你”的意思。那是卷36“绣鸳鸯梦兆绛芸轩”,曹翁有意安排让贾宝玉在梦中对薛宝钗说的“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而当时薛姐正一边替睡梦中的表弟赶蝇子,一边为他“绣鸳鸯”,可听到的偏偏是表弟借梦话说“我根本不爱你——你快点走开吧”——她心里岂能不来火?不生“恨”?
    近一点的,是几天前在秋爽斋作“海棠诗”时,明明李大嫂和探春已把“冠军的奖杯”给了薛姐,可贾宝玉却说“蘅潇二首,还要斟酌”,幸亏李大嫂有话语权威。说来,虽然文本中没有对薛姐做心理剖析,但这不等于说善于“装愚”之人就真的愚而不觉。
    而相比眼下(今天),林黛玉的三首“菊花诗”被授予“冠军”,宝玉喜笑颜开附以点评,说辞多多。这对薛姐焉能不是刺激?而“二玉”这时际,又再出风头搞什么螃蟹咏?又在薛姐眼皮底下搞“你呀我啦”的时而嘲讽时而吹捧的把戏,薛姐岂能不更来气?
    ——于是,薛姐便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这也就是,沉稳有心计有城府之人的“后劲”“暗劲”,或曰“毒劲”。而这毒劲能让人隐约瞭见,薛姐温良表面背后的那股子令人胆颤的、冷香丸培养出的冷煞之气。同时,此做法与卷27她移祸林黛玉、与卷30她不依不饶报复贾宝玉,是一脉相承的。
    ——这也是率真通“灵” ※7的林黛玉,永远都不可能具备的一种行事手法。
    那么,我们翻回头来再看薛宝钗的“螃蟹咏”,就好理解了。
    首句无可多说。
    第二句“长安涎口”显然就开始嘲讽了——这里的“长安”一方面借李白诗中的“长安市上”或什么“长安酒家”,另一方面是嘲讽“贾宝玉像蚕宝玉似的‘长期安于’贾府的温柔之乡,而且口水长流地等待吃蟹”的呆蠢相。仅四字,已把她“宝兄弟”骂痛了。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精妙地道出她对贾宝玉的全盘认知:
    1-分不清人生(“眼前”)道路的横与顺,该走哪一条是正确的;言外之意,贾宝玉直到现在还是个天字一号的糊涂蛋。2-“皮里春秋”即“皮里阳秋”之典;“皮里”这里结合前后句中之意该具体解释为:是说人的躯壳以里的灵魂世界;“春秋”既可说是认识事物的脉胳,又是对事物的褒与贬;这里指后者更重些——即指对黛玉的诗和对她的诗,以及对黛玉之人和对她本人的认识与判断;“空黑黄”自然是没了黑黄、黑黄不分——以至香臭不分、清浊不分、好歹不分、正邪不分、雅俗不分、表里不分等等。
    颈联“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两句,很见薛姐的个性与她潜在的希望。就是说她尽管“恶骂”宝玉,心里却仍存“改造”其念,所谓“敌腥用菊”“积冷须姜”——含有她对宝玉志在必得之感。
    要多说两句:通观全书,薛姐从初见宝玉就有“改造”这位未来可能成为自己丈夫的表弟之念,譬如卷8“她劝宝玉不喝冷酒”等等——这也是在世俗生存层面上所有有能力、有心计、有城府、有些文化的女性,都喜欢大干特干的事——爱谁就要改造谁。只因“贾宝玉”是顽石、是可“补天”用的灵石、是神瑛侍者,又有个“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妹妹”整天价用眼泪洗濯他的灵魂,而薛姐一个隐隐铜臭的“皇商”女,再聪明过人,也达不到目的。然而,这位颇自信的薛宝钗,仍心存饶兴,努力争取不屈不挠,就如她脖子上那金锁刻着的字一样——“不离不弃”。
    这里的“菊”是一个晚且缓、傲然而香淡的四君子之一——薛姐以此自比;而“姜”跟“将”谐音,该说这是薛姐觉得自己对付宝玉应采用的、行之有效的“激将”法。
    接下来“于今落釜成何益”是一种较直白的设问或说是指问——该说这个语气里已有不耐烦的味道了——“你现在掉到孤家寡人的林丫头的‘釜中’,有什么好处呐”?
    “月浦空余禾黍香”是继续提示劝诫表弟——“在静静的月光下,只有那既平凡朴实又可结实充饥的‘禾黍’才是最香最美的——而这‘禾黍’恰似我宝钗我薛姐呀”。
    有人也许会问:既然“宝黛”都是通“灵”人物,怎么就没听出薛姐在借题“骂”他们呢?其实,宝黛二人到底听没听出来,要做分析:眼下(当时)文本中作者没做交待。然而,纵观红楼梦,一时没交待的事并不等于就没发生——譬如,卷22凤姐等人说那“小旦”“活像一个人”,湘云脱口而出“像林姐姐”;当时作者也没交待黛玉的“反应”;可过后说明她为此生气了;再如,卷24小红偶然机会给宝玉倒了杯茶,遭到袭人的死党秋纹麝月的抢白。结果第二天早上宝玉正想接近小红,袭人却把她打发走了——这事的背后,显然说明秋纹麝月向袭人汇报过——可作者根本不做交待,只是让读者想像;再如,前面提到,李大嫂和探春把“白海棠诗”的冠军给了宝钗,而宝玉说要再“斟酌”,作者也没写宝钗的“反应”,可眼下她却变个法来“报复”表弟了。这样推之是说有两种可能:或宝黛一时没留意宝钗是骂宝玉,或者宝黛听出来了而没动声色。
    我的倾向是后者。同时该说,作者是有意不把这事点破,而让读者自己来“解其中味”的。而且这样才表现出大文学家的工力之深厚;否则,不就成现代青年的把戏了吗?
    ——这也再次标明,曹翁的唯美笔法和对自己创作出的形象的维护。
    但总的说,这是一首极好的讽喻诗;由于薛宝钗着意要痛骂贬损一下贾宝玉以发泄,无意中造成了她诗才的超常发挥,应了“激愤出诗人”的话。而且可以设想,此诗很可能是薛宝钗在前天晚上跟史湘云筹划从她家“当铺”里搞螃蟹时(卷37),就开始构思了的——她是处心积虑要藉此报复一下她宝兄弟的。所以,自然而然就写出这么一首具讽物喻世意义的精品诗作。这种“作品超出原创意图”的先例,在文学史上屡见不鲜。
    而从这一角度讲蔡义江先生的“赠给……一切反动人物、两面派”似乎也无大错。只是蔡先生另有用心地将该诗的普通喻世意义搞到令人生厌的上世纪狼奶哲学语境中去了,丧失了评红诗搞学术应持的单纯意义——此学术之风断不可放纵,必须予以棒喝。
    同时,如果仅就这一首诗做泛泛评议,蔡先生与诸多“评红诗”者对此诗的议论也都算过得去。可作为结合小说艺术来品评此诗,那就属于糊弄读众的极不够格的伪评了。
    ※1 见李国文《黛钗的文学观》
    ※2 见陈文新郭皓政编著《红楼梦诗词曲赏析》
    ※3※4※5※6 见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
    ※7 指红楼卷1“灵河岸上……绛珠仙草”
    (此文刊发于〈鹿鸣〉2010年5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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