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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谖客孟尝君》详解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肖旭 参加讨论

    《战国策》是战国末年和秦汉间人所编撰汇集的一部历史著作。它的作者已不得而知,它最初只是战国时代各国史官和一些游说之士记录下来的文稿、史料,后经西汉学者刘向的汇集、整理成书的。全书共计三十三篇。
    《战国策》基本上以记言为主,按国别划分,是一部国别体的史书。它的记事年代起于战国初,下至秦并六国后(约前460一前220),共约240年左右。
    《战国策》的内容以记录战国时代游说之士的策谋为主,反映了战国时代纵横家的思想。它真实记载并毫不掩饰地颂扬了当时来往于各诸侯国之间的游说之士的活动及他们的奇谋异策。记录了战国时纵横捭阖的复杂斗争,对当时统治阶级和政客们的权谋谲诈、角逐,作了客观暴露,也记载和歌颂了某些有政治远见、坚持正义、不畏强暴的人物和他们的事迹。但由于《战国策》一书缺乏系统性、完整性,因此也减低了它的史学价值。
    《冯谖客孟尝君》选自《战国策.齐策四》。
     “冯谖”,齐国孟尝君的门客。“客”,用作动词,这里是“作食客”的意思。“孟尝君”,姓田,名文,齐国贵族。父田婴是齐威王子,齐宣王弟,曾辅佐齐宣王十一年,因功受封于薛(今山东滕县东南)。田婴死,孟尝君继立于薛,后又任宰相。门下有食客三千。孟尝君是他的封号。战国时期,孟尝君与魏信陵君、楚春申君、赵平原君并称为“四君”,以好养士(门客)闻名。《冯谖客孟尝君》中的冯谖是一个“高才秀士”的形象。文章通过描写三个小故事,来塑造冯谖形象。
     第一个故事(第12345自然段),写冯谖为孟尝君焚券市义,即第一窟。
    

     “齐人有冯谖者……于是冯谖不复歌。”“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存”,存在,生活。“自存”,靠自己维持生活。(齐国有个叫冯谖的人,因家境贫寒无法维持自己的生活。)“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属”(zhu1),同“嘱”,嘱托,告诉。“寄食门下”,在孟尝君门下作食客。“寄食”,依附别人而生活。(便托人去告诉孟尝君,愿意到孟尝君门下作食客。)“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何好”,爱好什么。“诺”,应答声。(孟尝君问来者:有什么爱好?来者回答道:没什么爱好。孟尝君又问:你有什么能耐?来者回答道:也没有什么能耐。孟尝君笑一笑,同意了)请注意,冯谖这种故意作平庸的回答,就给我们留下一种难以捉摸和莫测高深的印象。因为他去找孟尝君,是想在孟尝君门下作一个门客。可当孟尝君问他有什么能耐,有什么爱好的时候,他却说无能无好。文章这一开始就写得很有吸引力。
     随后,文章就写孟尝君还是收留了他,只是“食以草具”,给他用粗劣的食具吃饭,意思是给粗劣的食品,给他下等门客的待遇。于是就引出了冯谖弹铗而歌的情节。冯谖弹铗而歌这段文字,写得有声有色,十分生动。“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以”,因为。“贱”,鄙视。“之”,代指冯谖。“贱之”,以之为贱,看不起他。“食(si4)”,用作动词,给……吃。“草具”,装盛粗劣饮食的食具。(左右办事的人因为孟尝君看不起冯谖就给他粗劣的食具吃饭。)“居有顷,倚柱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曰:“食之,比门下之客。”“居”,经过。“有顷”,不多时。(冯谖在孟尝君门下住下来没有多久。)“倚柱弹其铗”,“铗”,剑把。(倚着柱子弹他身上带着的宝剑。)古人身上随时都佩带着宝剑。他一边弹一边就歌。歌什么呢?“长铗归来乎!”“长铗”,就是长剑的意思。(长剑啊,你还是归来吧!)也就是跟我一起走吧,还是回家吧!为什么呢?“食无鱼”,在这里待遇很不好,(吃不到鱼。)“左右以告”,“以告”,这是省略两个宾语的用法。把“冯谖唱歌的事”告诉“孟尝君”。(左右办事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曰:”(孟尝君说了:)“食之,比门下之客”,(让他吃鱼,把他当成中等的门客对待。)“比门下之客”,照门下一般客人那样对待。孟尝君接待客人分上中下三等,在住宿、饭食上也不同。上等客住代舍、吃肉,出门可乘车;中等客住幸舍、吃鱼,下等客住传舍、吃菜,既无鱼,又无肉。“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住了不久以后,冯谖又弹他的剑,又唱:“长剑啊,我们还是一起归去吧!”)为什么呢?(出门的时候没有车坐。)“左右皆笑之,以告。”(左右办事的人都嘲笑他。)这个笑是冷笑,说他贪心不足。“以告”,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曰:‘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为之驾”,给他准备车马。(孟尝君说:就给他安排车子,像门下有车坐的门客一样待遇。)“于是乘其车”(冯谖于是就乘坐着孟尝君给他的车子。)“揭其剑”,“揭”,高举。(高举着剑。)“过其友”,“过”,拜访。(到他朋友家去作客拜访。)“曰:‘孟尝君客我!’”“客我”,把我当作客人看待。(说:孟尝君把我当正式的门客)意思是优待我,把我当作比较好的上等门客。“后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左右皆恶之,以为贪而不知足。”“无以为家”,没有办法来养家护口。“恶”,厌恶,讨厌。(又过了不久,他又弹起铗,又唱起歌来了,长剑还是同我一起回去吧!)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赡养家里的人口。左右管事的人都厌恶他了,以为他太贪了。)左右管事的人前次是嘲笑他,而现在更以为他这种要求不得体,就都厌恶他。“孟尝君问:‘冯公有亲乎?’对曰:‘有老母。’孟尝君使人给其食用,无使乏。于是冯谖不复歌。”(孟尝君就问左右的人说:冯谖这个人他是不是有亲人?左右的人回答说:他有个老母亲。孟尝君就派人给他母亲送去吃的用的,不使她缺乏。)经过三次以后,到了这个时候(冯谖就不再发牢骚,不再唱歌了。)
     我们看,文章写他三次用弹铗作歌的方式,向孟尝君提出生活待遇上的要求,而且一次比一次高,以至引起周围人的“笑之”“恶之”,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旁若无人,直到孟尝君把他一系列的要求都满足了。同时,也就是孟尝君所谓爱士的这种诚意得到了考验了,他才不复歌、不再提出要求了。这里就生动地写出了策士冯谖在孟尝君门下为客的时候,那种不卑不亢的、与一般门客不同的非常奇特的“奇士”风采。当然,以上两部分并不是冯谖主要的历史事迹,也就是说并非这篇文章的中心意思所在。但作者着意首先写出这样两部分文字,还是有重要作用的。一是写出冯谖后来愿意为孟尝君竭尽自己的才智效力的原因。为什么冯谖后来那样竭尽自己的才智,愿意为孟尝君服务呢?这是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认为孟尝君是自己的知己。而“士为知己者死”,正是当时所谓策士的一条道德信条。谁对我好,谁堪称我的知己,那么我就为谁效命。二是把冯谖这个人物的个性写得更鲜明,形象更丰满。通过上面那样两部分,就更加有力地把冯谖这个人物的“奇士”风采表现出来了。这篇文章主要写冯谖在孟尝君门下作客时三件事情,这是第一件。这是写冯谖初到孟尝君的门下,他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回答和活动,来试探孟尝君对士的态度。因为孟尝君是当时的四公子之一,以养士著名。下面第二件事,写冯谖替孟尝君往薛地收债务。
     冯谖为孟尝君焚券买义,是全文的中心情节。这一段是通过对冯谖的言谈举止的描写,通过一起一伏的情节,对冯谖的思想、性格作了十分深刻的刻画,而且充满了引人入胜的故事性。
     “后孟尝君出记,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能为文收责(债)于薛者乎’?”“记”,古时的一种公文。“出记”,出了一个告示。“计会”,即会计。“谁习计会”,谁熟悉会计这种工作。“文”,指孟尝君,他名叫田文。孟尝君是封号。“责”,同债。“薛”,地名,孟尝君封地。(后来,孟尝君出告示,问门下这些门客说:谁熟悉会计这种工作)就是算账这样的工作,(谁能为我到薛地去收我的债务呢?“冯谖署曰:‘能。’”“署”,签名。冯谖已名于文告上,并签上“能”字,表示可以胜任收债的事。(冯谖看了告示以后,就署上自己的名字,说自己能做到。)“孟尝君怪之曰:‘此谁也?’左右曰:‘乃歌夫长铗归来者也。’”“乃”,副词,就是。“夫”,助词,这里用在动词宾语之间,起调节语气的作用。(孟尝君就奇怪地问:冯谖是谁呀?左右就回答说:就是过去弹长铗唱“长铗归来乎”的人。)“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吾负之”,我对不起他。(孟尝君就笑着说:我养了这个人果然是有本领的。我对不起他,亏待了他,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他。)“请而见之。谢曰:‘文倦于事,愦于忧,而性懦愚,沉于国家之事,开罪于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于薛乎?’冯谖曰:‘愿之’。”“谢”,道歉。“倦于事”,被事努所困倦。“于”,被。“愦于忧”,被忧患缠得发昏。“愦”,昏乱。“懦愚”,懦弱无能。“沉”,沉溺。“开罪”,得罪。“不羞”,不以此为羞,能忍耐的意思。(就把他请来相见。孟尝君致歉意,表示谢罪。就跟冯谖说:我为许多琐事所劳累,忧于很多需要我思虑忧愁的事情,把我的头脑弄得很混乱,而我的本性、我的性格,又很懦弱无能。沉溺于国家的一些事情,把先生得罪了。先生不以为是羞辱,而你还是有意思愿为我到薛地去收债吗?他回答说:还是愿意去。)“于是约车治装,载券契而行,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约车治装”,约好日期,准备车子,整理行装。“券契”,借契。“市”,作为动词用,买的意思。“反”,同返。“何市”,市何,买什么东西。疑问句中,疑问代词作宾语,提到动词之前。“以何市而反”,买些什么东西回来?(于是就约好日期,准备了车子,整理了行装,载着借债的借契就去了。在临走的时候,冯谖就向孟尝君辞行,辞行的时候就问:我把你薛地的债务收完了以后,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呢?孟尝君说:你看我家里头没有的东西,缺少的东西,给我带回来。)“驱而直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驱而直薛”,赶着车马到了薛地。“当偿者”,应当还债的人。“悉来”,都来。“合券”,合验借契。古时契约,写在竹简或木简上,分两半,借贷双方各持一半为凭证,催债来时就把凭证拿出来,互相核对一下。(赶着车马到了薛地,然后冯谖就让当地的官吏把应该还债务的人都找了来,都来对证债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券遍合”(全部债券核对了一遍之后)“起”(站立起来)“矫”,假托。“矫命”(假托孟尝君的命令)“以责赐诸民”(把所欠债务的款项都赐给了百姓)就是凡借债的人都不要还债了。“因烧其券”“因”,于是。(于是把债券都烧掉了)他做得很彻底。“民称万岁”(百姓都很高兴,高呼万岁)感谢孟尝君。“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在烧完债券以后,赶着车马不停地走,一直回到齐国,一大早就要求见孟尝君。)“孟尝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来何疾也!’曰:‘收毕矣。’”“疾”,快,迅速。“衣冠”,动词,穿戴得整整齐齐。(孟尝君很奇怪,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呢?于是就把衣服穿好,衣冠整齐地来接见他了。问他:你到薛地去收债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债已经都收回来了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冯谖说:你的债务我都给你收完了。)“以何市而反”(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呢?)“冯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美人充下栋;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臣窃计”,我私下考虑。“实”,充满。“厩”,养马的地方,养狗的地方。“充”,满。“陈”,列。“下陈”,指古代统治者堂下陈放礼品、站立婢妾的地方。是后列的意思。“以义耳”,只有义罢了。这里的“以”用法特殊大致有“只是”“只有”的意思。(冯谖说:我走的时候,你不是嘱咐我说:看我家所没有的东西、缺少的东西吗?我私下计议一下,你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呢?珍宝多的是,积在一起;狗、马也都充满了外厩,在你的身后美人站着一排排的也不少。你家所缺少的只有“义”而已。我私下里已经用你的债券,为你把“义”买回来了。)“孟尝君曰:‘市义奈何?’”“奈何”,怎么回事。(孟尝君说:你给我买“义”是怎么回事?)他不大理解。“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抚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区区”,小小的。“子其民”,“子”,动词,像子女一样的爱护你的百姓。“贾(gu2)”,藏货待买叫贾。“贾利之”,用做买卖的办法从他们那里取利。(他回答说:现今你有一个小小的封地薛,但是,你不知道爱你的百姓。因此像商人一样,用商人的手段,来向老百姓牟取利息。我私下就假托你的命令,已经把你的债款都赐给百姓了。而且把债券都烧掉了,老百姓很高兴,就欢呼你万岁,表示对你很感激。这就是我为你所买来的“义”。)“孟尝君不悦,曰:‘诺,先生休矣!’”(孟尝君听了以后就不高兴,说:好吧,你不要再往下说了,算了吧。)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因为那么多的钱,他都把它赐给百姓了,对他的市义并不了解,所以表示很不高兴,并且现于言辞。可是事情后来的发展证明冯谖并非杞人忧天。
     “后期(ji4)年”(滿一年)“齐王谓孟尝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薛。”“齐王”,指齐湣王。“寡人”,皇帝自称。“先王”,指齐湣王之父齐宣王。“就国”,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一年以后,齐王对孟尝君说:我不敢以先王的臣做我的臣)这是齐王废孟尝君相职的借口。(因而孟尝君就回到自己的封地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孟尝君顾谓冯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未至百里”,(离薛地还有一百多里。)“顾”,回头看。(老百姓就扶老携幼,在大道上迎接孟尝君。孟尝君回头对冯谖说:先生为我买回的仁义,今天见到了。)百姓扶老携幼,远迎百里,这时孟尝君才猛然觉悟,意识到冯谖此举的良苦用心。这就是冯谖为孟尝君营设的“三窟”之一,焚毁薛地百姓的债券为孟尝君收揽民心。
     我们看,从思想内容上说,第一个故事的文字是忠实地记述和颂扬了冯谖的政治卓见。冯谖的所谓“焚券买义”,实际上是一种争取民心的活动。文章写冯谖的明智远虑,就在于他比较清醒地认识到一个统治者,尽管一时可以占有大量的财富,很有权势,但如果失去了民心,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具体到孟尝君身上,他看到孟尝君虽然当时是势位煊赫,但是如果“不抚爱子其民”,就是失去民心,不能够争取到人民对他的爱戴的话,一旦在统治者内部的倾轧当中失去势力,那就无立足之地了。冯谖的这种焚券市义的动机,虽然仍属于为统治者孟尝君着想,但也体现出他对人民力量的认识。文章通过记述和颂扬冯谖的事迹而透露出来的这样一些思想,即对人民力量的认识的思想,是跟当时那种进步的重民思想,或者说叫民本思想实际上是一致的。
    第二个故事(第78自然段),写冯谖为孟尝君设计留相位,即第二窟。
    

     冯谖先给孟尝君设一譬喻,“冯谖曰:‘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高枕”,垫高枕头。(冯谖说:聪明的兔子有三个窝,才仅仅免去一死。现在您有了一个窟,还不能垫高了枕头睡大觉。请让我为您再去建造两个窟吧。)通过“焚券市义”,孟尝君认识了冯谖并非无能之辈,所以当冯谖要求“复凿二窟”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予车五十乘,金五百斤,西游于梁。”“游”,游说。“梁”,即魏国,因魏国迁都于大梁(今开封)。故魏亦称为梁。(孟尝君就给他五十乘车,五百斤黄金,向西魏国去游说。)“谓惠王曰:齐放其大臣孟尝君于诸侯,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惠王”,即梁惠王,魏武侯之子。“放”,放逐,罢免不任用。(冯谖对梁惠王说:齐国把它的大臣放逐到各国诸侯,首先迎请的国家就会富足,军队将会强大。)这些话完全是一个纵横家的纵横驰说,居然说动了梁惠王。“于是梁王虚上位,以故相为上将军,遣使者黄金千斤,车百乘,往聘孟尝君。冯谖先驱,诫孟尝君曰:‘千金,重币也;百乘,显使也。齐其闻之矣!’梁使三反,孟尝君固辞不往也。”“虚上位”,让出上位。“上位”,指国相的位置。“故相”,原来的国相。“诫”,告诫。“重币”,优厚的聘礼。“显使”,地位显贵的使者。“其”,在此表示测度的语气,有“大概”“可能”的意思。“三反”,往返三次。“固辞”,坚决辞谢。(于是梁惠王空出了相位,让以前的相国做了上将军,并派遣使者带着一千斤黄金、一百乘车去聘请孟尝君。冯谖先驱车回来,提醒孟尝君说:黄金一千斤,是很贵重的聘礼;车一百乘,就知道来的是地位显贵的使者。齐王大概听说了吧!魏国的使者往返了三次,孟尝君坚决辞谢了。)冯谖这一招,果然让齐王知道了。“齐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赍黄金千斤,文车二驷,服剑一,封书谢孟尝君曰:‘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沉于谄谀之臣,开罪于君。寡人不足为也,愿君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之”,代词,指梁惠王聘孟尝君之事。“太傅”,官名。“赍”,把东西送给别人。“文车”,绘有文彩的车。“驷”,四匹马拉的车。“二驷”,两辆。“服剑一”,王所佩剑一把。“封书”,封好书信。“不祥”,不善,不吉利。“被于宗庙之祟”,受到祖宗神灵的惩罚。遭到鬼神的祸祟。“沉”,本义沉溺,这里引申为“迷惑”。“不足为”,不值得辅助。“为”,助。“统”,治理。(齐王听说这个消息,君臣上下都很害怕。派太傅送来了一千斤黄金,两辆文车,一把王所佩带的剑,齐王还写了一封信给孟尝君,道歉说:我真是不吉祥啊,受到祖宗神灵的惩罚,遭到鬼神的祸祟,被那些善于逢迎的臣子所迷惑,得罪了你。我本不值得你辅助,但希望你顾念先王留下的国家,还是回齐国来统帅治理百姓吧!)孟尝君恢复了相位。冯谖为孟尝君复留相位的第二窟之计终于告成。
     第三个故事(第89自然段)冯谖为孟尝君经营第三窟,薛立宗庙
    

    “冯谖诫孟尝君曰:‘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于薛。’庙成,还报孟尝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孟尝君为相数十年,无纤芥之祸者,冯谖之计也。”“纤芥”,细微。“芥”,小草。(冯谖又提醒孟尝君说:希望向齐王请求先王的祭器,在薛地建立先王的宗庙,薛地如有了先王的宗庙,)先王必然予以保护,这是冯谖为孟尝君定的安身计。(等宗庙建成了,冯谖回来向孟尝君报喜道:三个窟已经都建成了,你可以高枕无忧,去快活吧!孟尝君担任齐国宰相几十年,没遭受一点点灾祸。就是因为有冯谖的计策啊!)这最后一句,既托起了全文,又强调了冯谖的作用。
     纵观全文的文势,是先抑后扬,以抑为扬的。欲扬先抑,生动地刻画出了冯谖的性格。文章开头写冯谖“无能”“无好”;接着写写冯谖遭遇冷落,不为孟尝君所看重,三次倚柱弹铗,才争到了上客,以至比上客更优厚的待遇,连老母的生活也有了保证,但未见到孟尝君的面仍属遗憾。这都是抑的写法。另外,几次陪衬着写到孟尝君的“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皆笑之”“皆恶之,以为贪而不足”等,用这些反映当时的世态炎凉和环境的恶劣,也都是“抑”的写法。下面写冯谖从容自荐,为孟尝君营造三窟,用的是“扬”的手法。冯谖三次弹铗而歌的描写,抑是假,扬是真;抑是虚,扬是实。突出地展示了冯谖豪爽洒脱,大智若愚,锋芒不露,稳健持重的性格。从而使我们在由鄙夷到赞赏的转变过程中,对冯谖这一人物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其次,写出了孟尝君不以势力取人,礼敬寒士的品德。对冯谖这样一位无名气、无地位、“无能”“无好”的寒士,他不仅接纳入门,而当冯谖一次又一次地弹铗而歌,不断提出“非份”要求时,他却毫不愠怒,而是郑重其事,一再满足冯谖的要求,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度量和礼敬寒士的品德。其态度与他手下人对冯谖的嘲笑、厌恶,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他这时已知冯谖身负奇才,他再这样做,或许是工于心计,施恩图报,然而他恰恰毫不了解,只知冯谖是一个“无能”“无好”的贫士,所以就更加难能可贵,令人赞赏。冯谖甘心为其效力,也正是被他的礼遇感动的。文中记述冯谖乘车揭剑,在朋友面前宣扬“孟尝君客我”,一方面表现了冯谖得到孟尝君厚遇后的愉悦之情;另一方面不也正是表明了孟尝君之礼贤下士吗?这篇文章中,孟尝君是次角,作者所化笔墨不多,但他这一个性是相当显豁的。但与冯谖相比,孟尝君也只是个安富尊荣,真正无能的贵公子罢了。
     这篇文章的主要艺术特色,是用迂回曲折的情节,精雕细刻人物性格,生动地描写了他的异乎寻常的智谋和作为一个所谓奇士”的风采。冯谖为孟尝君焚券买义一段,是全文的中心内容。这段通过冯谖署记、矫命焚券、市义复命三个生动的情节,和对冯谖言谈举止的描写,对冯谖思想性格作了十分全面的描写。当孟尝君贴出文告,征询谁到薛地取债,冯谖脱颖而出,他毛遂自荐,自愿前往。这段与文章前面冯谖对生活的要求相比,有些令人意外,所以孟尝君笑着说“客果有能也”。对他的行为极为欣赏并给予极大的信任。后来冯谖在薛地违反了孟尝君的命令,焚烧债券后归来。这意外的举动,又使孟尝君大为失望,极为不满。文章在此埋下伏笔,冯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直到一年以后,孟尝君罢相归薛,才体会到冯谖收买人心的长远目光。又如文中写冯谖临去薛地的时候问:“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随口回答说:“视吾家所寡有者。”就是我家少什么你就买什么吧!这回答人是无心,而问的人是有意。为什么要这样问?对冯谖来说,他是有意识这样来问的,冯谖正是抓住这样一句话,为实现自己的奇谋“矫命市义”创造了条件。就是说,你已经答应我,让我买你家里少有的东西,那么“义”就是你家最缺少的了。这样在他回来复命的时候,也使他完全占据到主动的地位上。作者用这样一个问答的微小细节,非常深刻地显示出策士冯谖在行动的时候,能够处处占有脚步,这当然是一种机智了。冯谖到薛地收债的那一节,文字描写很简洁扼要,但是却表现出他的才干、胆识很突出,这是很重要的一笔。“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写得很简洁扼要,但充分地显示出冯谖处理事情的果断利索、有胆有识、敢做敢为的性格。冯谖到薛地收债的那一节,文字也写得简洁扼要,但却表现出他的才干、胆识很突出,这是很重要的一笔。“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长驱到齐,晨而求见。”文字虽简洁扼要,但充分地显示出冯谖处理事情的果断利索、有胆有识、敢做敢为的性格。通过这样一笔接一笔的描述,把他表现得很充分。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通过上述具体情节的描写,把冯谖的那种积智、果敢和出众的政治识见,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还通过对人物音容举止的描写,精雕细琢的刻画人物。冯谖来到孟尝君门下,开始并没有显示出什么才能,也没做出什么贡献,所以受到了下士的待遇。为此他三次弹铗作歌。第一次他唱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第二次又提出更高的要求“长铗归来乎,出无车!”第三次干脆唱道“长铁归来乎,无以为家,”随着一次比一次高的生活要求的满足,冯谖用奇特的方法考验了孟尝君爱士的诚意,也写出了后来冯谖愿为孟尝君竭尽才智效力的原因。作者通过人物音容举止的描写,精雕细刻地表现了冯谖不卑不亢,不同凡响的奇特风采,使冯谖这个人物个性更加鲜明,形象更加丰满。
     还善长通过精采语言的描写来刻画人物。《冯谖客孟尝君》中写冯谖“市义复命”时的一番答话,滔滔不绝、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冯谖作为一个策士的那种机警而又从容善辩的风度。你买来的东西是“义”,什么叫义呢?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番话。通过对历史人物的言谈和具体细节的描写,通过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浮雕式地刻写了某些历史人物的性格特征,这就是《战国策》在文学史上也具有重要地位的一个原因。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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