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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无疑是中国电影界中最具话题的人物之一。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到《鬼子来了》，他身上一直被贴着诸如“异类矛盾天才”的标签。此次七年磨一剑之作《太阳照常升起》，从开拍到公映，照例引起无数话题。即使威尼斯的铩羽而归，也未能减弱观众对这部影片的期待。 从《太阳照常升起》来看，被西方媒体称为“中国最具个性的导演”的他，并未因为年龄增长而热情褪却，却似乎变得更加梦幻和激情。 三个萝卜换来的版权 《太阳照常升起》改编自江苏女作家叶弥的短篇小说《天鹅绒》。当时姜文是想买下她另一部小说《小女人》的版权，接触过几次之后，叶弥把自己的一部作品集送给他。于是姜文读到了《天鹅绒》。 在姜文而言，《天鹅绒》提供给他一个契机和途径，进入一个一直以来萦绕在他脑中的世界。20多年前，他还在上大学，夏天的夜晚，他和一群人坐在篮球场上，看新疆同学唱歌跳舞，其中有首曲子一直留在他脑海里，“每当这首曲子出来的时候，我总想到一个电影，我一直也不知道这个电影在哪儿，只知道它就有这么一个头儿，但是再往里走走就找不着了”。直到读到叶弥的小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它就是那音乐所代表的世界。 叶弥对姜文的印象是仗义，看过很多书，有很多想法，还有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曾深深打动过她，“现在已经很少有像他那样的男人”。所以，当姜文想要购买这部小说时，她想起北京的红心萝卜很好吃，“那就三根萝卜吧”。《天鹅绒》的版权，就以“买一赠一”和三根萝卜的方式，归到了姜文名下。虽然迄今为止她尚未收到姜文的三根萝卜，也还没来得及去观看电影，但在言语之中，叶弥仍表现出对姜文的期待和欣赏。 一首老歌和一部小说，把姜文带入了《太阳照常升起》。他跟各种各样的人讲这个故事:一双性感的女人的脚，走在一个云山雾罩的村子里，村里的房顶上长着草，动物色彩绚丽，路上铺着白色的沙……“它根本就存在，只是找了这么一个机会，大家聚到一起把它给找出来了，前面的工作已经都不用做了，就是把它面上的那层灰儿掸掉了就成了”。 为了“掸掉”这层灰，姜文花了1000万美元和一年多的时间，带着剧组从中原腹地跑到云南边陲，再辗转至西北戈壁。他把300多立方米的藏式房屋、数十吨鹅卵石和红土从千里之外运到外景地，跨越八九个城市组装起一辆火车，花了比一辆汽车还贵的钱做了一双绣花鞋，为了拍摄打猎的场景，动用了几百只飞禽走兽，光弹药耗掉了几十箱。 “要拍语言和文字不能表达的东西” 与小说的沉静气质不同，姜文这部由8000字小说拆解而成的新作，融合了梦幻和荒诞、绚烂和唯美，从头至尾都充溢着一种狂欢的意味。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爱情，交错编织成四个独立成篇又互为悬念的篇章，“疯”、“恋”、“枪”、“梦”制造出超越地域和时间的谜题，直到最后一刻才豁然开朗。这是姜文借《天鹅绒》的躯壳，进行他超越现实又接近现实、充满个性化的表述。他说，“我觉得电影应该是像舞蹈一样有飞翔感，反映出一个地区的人们对自身、对事物到底怎么认识，不是说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这样简单的问题，而是人们怎么解读自己的经历。” 《太阳照常升起》是一个“颜色特别绚烂的，很沉的东西”。在电影中，姜文似乎想要表达时间流逝，生命交错纠结，在漫长的生命环节里，每个人都只是一瞬间。在这一主题下，他沉溺在各种声音、颜色构成的细节里:梦境般的色彩与音乐，香格里拉式的村庄，色彩炫烈的新疆戈壁，还有最先进的数码虚拟技术制作出的特效场面，带着人味和激情，“仿佛听见它们所说的台词”。难怪有国外媒体称，“制作豪华，镜头充满想像力，电影将会给富于幻想的观众带来全身心的愉悦、震撼、洗礼。” 但或许七年对于姜文，已经太久了一些。他想要表达的东西那么多，爱情、欲望、梦想、重生。虽然影片的播放过程中笑声不断，但为数不少的观众都反映看不懂。面对观众对影片逻辑性的质疑，姜文表示，电影是梦想，就是要摆脱社会的和物质的约束，完成人们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而他努力在做的，是用电影去清晰表现那些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述的东西。他也似乎更愿意去表达那些用文字和语言不能描述的东西，“我既然把那些不能用语言和文字来描述的东西给拍出来了，现在再回过头来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述它，似乎很困难。” 姜文似乎有一种“阳光情结”。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把阳光作为一种影像语言，描绘出每个人在青春阶段都会有的躁动，而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是他经历岁月沉淀后回头看生命的感觉，太阳的象征隐藏在整部影片背后，成为故事最终的精神指向。就像圣经《旧约》里说的那样:“一代人来，一代人走，大地永存，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太阳照常升起。” 原载：《文学报》2007/09/2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