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赵葆华编剧、刘抒鹊导演的电影《守护童年》充溢着一股从生活深处散发出的芳香。它是对生活在底层的草根们的命运观照,是对人性的深入探寻与挖掘,也是创作者对自己艺术良知和美学理想的坚守。 电影《守护童年》是一部“有意思”的作品。影片的“经线”是女警察薛子莹与逃犯的女儿小亮之间,从情感对抗到逐渐化解,再到相互交融的全过程。最终,她在感情上征服了小亮,用圣洁的母爱温暖和抚慰了小亮残破的心灵。创作者没有在秦大年越狱、逃亡、追捕等外部动作很大的情节点上多费笔墨,而是聚焦于人物的情感、情绪和内心世界,紧紧抓住薛子莹帮助小亮寻找母亲沈凤这条感情的线索不放,以“串糖葫芦”式的结构,引出了三个同名不同质的“沈凤”,浓墨重彩地表现出女警察深沉的母爱和人性的光芒。影片的“纬线”则是女警察薛子莹与罪犯秦大年及其女儿小亮三个人物之间的横向关系。这一组特定的人物关系,为影片的叙事提供了比较坚实的基础和有力支撑,也使情节的发展有了张力和内驱力。这样的两条经纬线交织起来,就使《守护童年》在情节的发展上迭宕多姿。女警察的饰演者颜丙燕、小亮的饰演者肖韵,表演质朴、生动,富有生活的质感,同时又很有爆发力。在小亮为摆脱薛子莹而擅自逃入一条长长的隧道那场戏中,薛子莹在风驰电掣般的车流中惊恐万状地救出了小亮。当她们终于从黑暗中走进阳光的一刹那,薛子莹猝然爆发,怒斥小亮,以反色彩把对孩子极深的关爱表现得酣畅淋漓。而小亮对薛子莹从陌生、隔膜,到找不见妈妈时对她拼命的捶打,都艺术地表现出她们之间情感的升温、升华,乃至飞跃。在影片的结尾处,薛子莹背着小亮沿蜿蜒的铁轨踽踽前行。孩子伏在她的背上,于似睡非睡中轻轻喊出一声“妈妈”,成为整部影片的“戏眼”,把情节和情绪都推向了高潮。 《守护童年》又是一部“有意义”的作品。它巧妙避开了多数同类题材作品中警察与罪犯之间水与火的冲突,避开了对警察冷峻一面的惯常表现,而是从薛子莹的古道热肠起笔,着力向生活和情感的深处开掘,细致入微地去表现那些外表看起来冷峻、内心却无比炽热的执法者的人文情怀。这是编导者对生活独具慧眼的发现。从薛子莹、丁小鱼为罪犯的子女们办儿童村,到薛子莹茹苦念辛地带小亮千里寻母,都突现了这一创作主旨。不仅如此,编导者还在薛子莹带小亮寻找妈妈的过程中,通过三个“沈凤”不露声色地勾勒出相当广阔的生活画面,描绘了社会的“众生相”。 赵葆华在谈到这部作品时说:“我们为民生写作,为民生代言;我们关注社会热点,关注民生诉求,关注民族愿望,关注国家形象,关注历史走向与时代精神。我们倡导‘在场写作’——社会热点在哪,我们就在哪写作;民生诉求在哪,我们就在哪写作;民族愿望在哪,我们就在哪写作;国家要求在哪,我们就在哪写作!”应当说,编导者在影片中较好地实现了自己的艺术理想。当下,在我们的社会生活和艺术创作都呈现出多元化趋向的情境中,创作者能否保持“定力”,能否坚守自己的艺术良知和美学理想,无疑是一种考验。当某一类作品面世的时候,观众们蜂拥而上乃至造成门庭若市的盛况,那当然是一种成功,表现出了那一类作品对观众的吸引力和感召力,但聪明的创作者绝不可以因此便对那一类的作品亦步亦趋。可以说,《守护童年》的编导者于喧哗与骚动中恪守了自己的创作理念和艺术品格。 《守护童年》还是一部“有意境”的作品。影片较多地使用了“长镜头”,在影像造型和用光上既注重生活的质感,又注意生活的美感;既追求镜语的逼真,又有画意的构图;既有质朴的叙述,又有诗意的追求。那座小城里的长街与短巷,那些连绵青山中的铁轨和土路,还有雨中那好大的一片烂尾楼群……这些场景的选择和运用,都不单有“写境”的意味,更有“造境”的意味。 “有意思”、“有意义”、“有意境”,这就使《守护童年》在美学品格上具有了自己的特质。当然,影片也还有一些可以切磋之处。比如,女警官薛子莹仅有一场戏着了警服,在其余的场景中皆穿便装。我想,如果再选择那么两三场戏,让演员在服装和造型上以女警官威武英俊的形象出现,那对塑造和丰富这个人物,对表现她后来深沉的母爱与亲和力,会不会更有好处呢?还有,谭双全与女秘书这两个人物的设计,与其他人物尚不够水乳交融,有些地方斧凿的痕迹还偏重,等等。但总起来说,这是一部相当不错的电影新作。一部小成本的影片,能拍得这样精良,是相当不容易的。 原载:《文艺报》2011年01月12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