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王宗仁的《藏地兵书》的。音乐的旋律将书中的风物人情融为一体。特别是当李娜那首久违了的《走进西藏》唱起后就更让人感同身受了。很难说清王宗仁的这部“兵书”是严格意义上的散文文体。说它是本散文体的纪实小说,也不为过。记得当年读雷达先生的《听秦腔》及《回故乡》也有这种感触。 王宗仁的“兵书”无花哨的文采,也没牵强的赘句,朴实得如同他笔下的雪山冰峰那般坦诚。“兵书”的开篇《雪山无雪》却无处不把读者的眼睛拖进雪的灵魂里。从人初来此地的“雪山高原反应”,到用手擦掉风挡玻璃上的冻雪,以至“雪峰上,一座墓茔,一个兵的永远的归宿地”的描绘,都让那弥撒在雪域缠绕的世界里,堆出了一个个让人难忘的兵。 这部长篇叙事散文,作者借本体汽车兵的身份及优势,从而将一些驿站般的片断有机地串联到了一起,这就使得这部长达32万字的著作有了其文心向四面波动的载体。如果我们用《文心雕龙》中所说的文骨文风文气来形容这部兵书的话,那么,那种无悔的奉献精神可说是这书的风骨所在。诚如莫里斯·布朗肖在《文学空间》一书中所说“死亡是文学的一种情结”。在王宗仁的“兵书”里,这种情结也是经常出现的。书中描写了许多死亡与随后出现的坟茔。这些众多葬在川藏高原上下及公路旁的坟墓,或许只有参加过援藏的军民们才能体会到。德吉梅朵为朝圣死去的柳倩而哭泣,而身为“红卫兵”深感罪孽在身的柳倩又是她死亡父母的轮回。柳倩斗老师跳护城河自杀,她父母柳毅夫妻又不堪忍受红卫兵恶斗触电自缢身亡,这样的悲痛和苦味的辛酸,让人欲哭无泪。而更让人感到悲情恸痛的则是在《女兵墓》那章中描写的那个似黄继光堵枪眼的女卫生兵。凡是在兵营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在以男兵为骨干的部队里,女卫生兵可称为是军中的玫瑰,时时被关爱保护。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巾帼女兵,在叛匪袭击车队的关键时刻,却眼疾手快,率先扑向了叛匪的杈子枪……多年后,那座葬她的孤零零的坟前多了一块无字碑。这样的壮举,若发生在媒体发达的今天,还不知要怎么炒作呢?可过去的岁月,就是那么平静地结束了。 王宗仁在叙述那一个个闪光生命时,也在书中记述了带有浓郁藏族风情的爱情故事。如《情断无人区》里展现的落队士兵李湘与藏族贵族妇女拉姆的悲欢离合,就颇有传奇色彩和“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愁情断肠。有过一场幸福生活的藏汉夫妻,在暮年时分,拉姆最终去了庙里,李湘则在苦苦寻觅等待着她。应该说,在王宗仁的“兵书”里并无宏大的叙事,整部书是由身为汽车兵的作者耳闻目染的一些小故事评说而来,但这些个小故事每段又都是那么的精彩、生动并带有传奇意味。 一段时间,写藏区、听藏歌,成了一些文学工作者猎奇时髦的创作方式。而这些作品大多都停留在一些外在的描眉画眼上。藏族本土作家创作上则拘泥在另一种视角局限的状态里。从这个角度看,王宗仁介于两者之间的创作,就更有了一种新的视野。《藏地兵书》成为第五届鲁迅文学奖散文类的头名,并非偶然。(《藏地兵书》王宗仁/著,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原载:《文学报》2011年01月27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