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先说“格律体新诗”。“五四”文学革命在诗歌方面的体现,就是打破传统的诗词曲格律,以白话口语为载体,写不讲任何规则的自由诗,称之为“新诗”。但是几乎从新诗白话诞生开始,就有诗人尝试建立现代汉语诗歌的格律,这种努力持续至今。 朱自清在总结第一个十年新诗历史的时候,就将其划分为自由诗、格律诗、象征诗三派。其中的“格律诗”是以新月派为代表的,却没有为她命名。直到1950年代,何其芳力倡新诗格律建设,才将其命名为“现代格律诗”,以区别于诗词曲等传统的古典格律诗。遗憾的是,何其芳的努力因为触犯“新民歌”而受挫。到了1980年代,出现了两种显著的诗文化现象,即传统诗词的复兴和现代格律诗的再起。这样一来,“现代格律诗”的概念就难免与当代诗词混淆。因为当代诗词也具有“现代(的)格律诗”身份。有鉴于此,2005年,“东方诗风”论坛部分成员在合肥聚会的时候,就提出以“格律体新诗”取代“现代格律诗”,使其成为一种与当代诗词和自由诗并存不悖的一种诗体。一方面这一概念准确、科学,符合逻辑,一方面经过艰苦努力,格律体新诗自身在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上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所以“格律体新诗”概念逐渐为业界所认可,普遍得到了采用。本文就将各个不同阶段有一定格律规范的新诗作品统称格律体新诗。 二 再谈格律体新诗与重庆的关系吧。新月派的要员陈梦家于1931年编选出版了《新月诗选》,是研究新月派及格律体新诗的必备书。书中选入的18位诗人也就被视为新月派的重要成员。其中有一位英年早逝的诗人朱大楠,据考就是重庆巴县人,1920年代考入北平师范大学附中,酷爱文学,与同班的李健吾、蹇先艾创办了一个小的文艺团体———曦社,并出版不定期的文学刊物《爝火》,刊名是朱大楠取的,用庄子“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之意,由学贯中外的学者梁启超题写刊名。他们曾邀请鲁迅、徐志摩等名家到学校作演讲,朱大楠后来深受徐志摩影响,在《晨报·副镌》发表诗作,成为新月派一员。 在蓝棣之编选的《新月派诗选》中,朱大楠入选的作品有《大风歌》《时间的辩白》《风雨声中的梦》《落日颂》等十余首。 作为诗歌理论界“上园派”领军人物的吕进,对于作为“二次革命”重要组成部分的格律体新诗的建立给予极大的重视,做了一系列重要论述。如在《新诗诗体的双极发展》一文中,参照世界诗坛状况后指出:“自由诗是当今世界的一股潮流,但是,格律体在任何国家都是必备和主流诗体,人们熟知的不少大诗人都是格律体的大师。······诗坛的合理生态应该是自由体新诗和格律体新诗的两立式结构,双峰对峙,双美对照。”并且肯定格律体新诗“近年在艺术实践和理论概括上都有了长足进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时期的充分积淀说明,在重庆举起新诗“二次革命”的大旗,绝不是偶然的。这一事件已经在中国诗坛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而且必将产生持续的深远影响。 由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深圳中国现代格律诗学会和常熟理工学院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共同主办,2007年10月20-21日在常熟理工学院举行了“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理论研讨会”。来自全国各地的20余位知名诗人和诗学研究专家结合诗歌历史和现状,进一步探索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的理论问题,充分交换意见,力争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达成共识,推动中国格律体新诗逐步走向成熟。时任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的蒋登科教授主持了这一全国性的首次新诗格律与格律体新诗研讨会,本市诗人万龙生和王端诚参加。 作为对新诗“二次革命”内容中诗体重建的策应,重庆市诗词学会主办的《重庆国诗》半年刊自2006年至今,分别在王端诚、万龙生主持下,每期刊载格律体新诗作品,使其在《东方诗风》之外,又拥有了一个稳定的发表园地。同期,重庆的《诗缘》报也多次发表格律体新诗专版。自2010年起,重庆市文史馆主办的《重庆艺苑》诗季刊新诗部分由万龙生主持,经常发表格律体新诗。 2007年,吕进主编之诗学专著《中国现代诗体论》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其第五章为《格律体新诗》,详细论述了格律体新诗的产生的必然性,其发展历史与目前现状,第一次将格律体新诗纳入诗体系统予以论述。 2009年中国新诗研究所创刊了《诗学》年刊,并且开辟了《格律体新诗研究》专栏,每期发表数万字论文,为格律体新诗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园地。至今已出三期,曾经发表过《中国格律体新诗简史》(沈用大)、《艾青后期创作的格律化倾向》(万龙生)以及师运山、刘达灿对《“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的评论等重要文章,不断把格律体新诗研究推向前进。 如是,在自由诗占居统治地位的中国诗坛,格律体新诗无疑在重庆拥有了自己良好的“小气候”。 2010年出版的吕进、梁笑梅主编的《20世纪中国新诗手册》在《重要诗歌现象》部分收入了《现代格律体的再起》词条,对这一重要诗文化现象作了精要的概括和描述。在其列举的全国代表性诗人中,包括邹绛、万龙生。该词条最后指出:出版带有探索意味的格律体新诗集或发表格律体新诗作品的努力“一直持续到新世纪,并且成果日益丰富,影响日益巨大。” 六 的确如此。进入新世纪以后,由于网络的普及提供了发表、交流之便,使格律体新诗无论在理论研究还是创作实践上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崭新局面,令人欣慰。 2005年,“古典新诗苑”网站部分诗友在合肥聚会,公推万龙生为站长,一致同意改名“东方诗风”论坛,将以前流行的“现代格律诗”更名为“格律体新诗”, 成为全国第一家以“创造新诗格律与建立格律体新诗”为宗旨的诗歌论坛。该论坛奉行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针,提出以“齐言等步说”和“对称审美原理”为理论依据的“三分法”体式谱系业已大体形成,即上应齐言体古诗的整齐体和上应长短句词曲的参差体,以及二者在同一篇作品中并存的的复合体,三足鼎立。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业已产生老中青俱全的骨干诗人队伍,取得诸多成果,蔚为大观。 这件事为什么放到此文来谈呢?这是因为此后于2008年“东方诗风”论坛创办的同名诗刊由万龙生担任社长,王端诚担任主编,著名诗人梁上泉为刊物题写刊名,而吕进先生为创刊号的题词“东方神韵,现代诗风”则十分准确地概括了《东方诗风》的旨趣与追求。而中国新诗研究所还应许为该刊提供理论支撑,梁上泉、陈本益、蒋登科、梁笑梅出任了该刊的顾问。这些都十分鲜明地打上了“重庆”印记。几年来,在重庆还编辑出版了三本该论坛成员的格律体新诗选集,吕进先生以极大的热情分别为《新时期格律体新诗选》和《“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撰写了题为《格律与现代》和《走向新诗的盛唐》的序言,还慨允担任后者的名誉主编。此外,也是在这里还编辑出版了两辑《东方诗丛》,举办过一次例行的年会,还多次开展了其他活动,例如为王端诚的《秋琴集》举办的研讨会就十分成功,除了肯定了他的艺术成就,还通过他的创作实践,总结出一条“由诗词创作通往格律体新诗的便捷之路”。 事实上,“东方诗风”论坛在发展过程中,其重心已经在重庆形成。而由于“东方诗风”的吸引,重庆自身也逐渐形成了一支格律体新诗的创作队伍,其成员除前述万龙生、王端诚外,还有龙光复、尹国民、简云斌、葛勇、周琪、陈静、孙友芳、杨文等,而作为“东方之友”,吕进、谭朝春、周厚勇也有作品入选《“东方诗风”格律体新诗选》。他们为格律体新诗增添了有生力量。这样,既有中国新诗研究所作为理论后盾,又有集网络、刊物、活动于一体的“东方诗风”论坛的强力支撑,重庆就成为当下中国格律体新诗的重镇,给重庆原有的“诗歌重镇”地位注入了新的生机活力,加重了砝码。 在重庆的“东方诗风”诗人,近年来经常参加全市的重大诗歌活动。渝台海峡两岸诗歌交流活跃,甚至吸引了外地“东方诗风”成员参加。2011年,他们中的黄中模、万龙生、王端诚、龙光复、尹国民参加了重庆市诗歌界赴台回访活动,交流、采风,成果累累,编印成册;2012年,他们加上奉春,又参加了渝台新三地中华诗歌座谈交流活动。这样,就把格律体新诗的理念带到了台湾、新加坡。 七 格律体新诗在新世纪得到了长足发展,而正如上述事实所证明的那样,重庆已经成为中国格律体新诗理论研究和创作实践基地。这一事实,已经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不久之前,7月上旬,就在重庆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和酉阳县支持下,举行了有全国30余位学者、诗人参加的“新诗格律和格律体新诗酉阳论坛暨采风创作活动”。这是继2007年常熟会议之后第二次对此课题的全国性的深入研讨,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也是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相结合,产生了大量创作成果的一次盛会。会后,与会诗人齐聚东方花苑饭店,就中国诗歌的现状与未来的发展,达成了共识,签署并发布了《关于诗歌格律和格律体新诗的东方宣言》,并且获得了更多未到会的各地诗人们的首肯。迄今为止,签名人数已达120余位。可以预言,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这将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文献。 这一闪光点作为《重庆与格律体新诗》一文的结尾,应该是颇具分量的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