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仲秋收获时节,欣悦地读到了著名文艺理论家艾斐的文艺理论新著《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一书。咀嚼着这一浑厚饱满的理论之果实,感受着其中鲜明独特的理论个性和见解,不禁记起西方大哲学家罗素所崇高的人格学品——独立的精神、人间的情怀和批判的立场。罗素一向反对人们从未经自己思考过的前提出发研究问题,并开创了运用逻辑分析和实证方法对问题一一进行精细的审视和剖析的科学路径,实事求是地说,艾斐的《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正是这样一种意义上的理论结晶。 如所周知,在当今文坛多元林立、错综复杂的景况下,文学的价值取向和追求五花八门,似乎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竟使文艺理论界表现出某种程度的迷乱、困惑、逸出。有的盲目接受和仿袭西方现代派、后现代的一套价值观念附庸风流,有的在眼花缭乱面前失却了价值判断无所适从,有的则顾忌沾连政治落下传统守旧的名声而对触及文艺本质与方向的重大问题视而不见、避而不谈,但艾斐却不是这样。作为一个富有强烈社会责任感,具有新颖见解、深邃思想和崇高精神的文艺理论工作者,他表现出无所旁顾、荷戟奋进的坚定信念和独立精神,始终以睿智的头脑和评判分析的立场探求着“文学的价值导向”这一文艺理论的本源性问题。正是这样一种夸父逐日般的个性特质,使他多少年来坚持高擎精神的火炬,在文学价值观问题上既不人云亦云地附合,也不茫然放弃,而是从自己独立思考过的前提出发,孜孜地进行探索,终由一篇篇阐发个人灼见的论文到这部40多万字的《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的宏著完成。诚如王国维所言的那样:“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不可不历三种之阶级:‘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阶级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阶级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阶级也。”艾斐的文艺理论研究显然是其独特追求和不断思索的结果,我想,假若没有这样的境界,也就不会有艾斐今天的这部宏著和思理致说。 也正因此,艾斐的《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显示出自身特有的价值和意义。该著首要的一个特点就是独立的学术指向和独到的关注点,即书中“内容简介”中说的“为振兴文学而激扬时代精神,为繁荣创作而勘正价值导向”,力图在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之间找到一种连接点、契合点,并由此发现和发掘构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的力源和亮点。在绪论中,作者以极强的理性思辩力找到并确立了二者的关系,即文学作为一种以美学形态出现的精神产品,必须首先赋有正确、积极的价值导向,而正确、积极的价值导向的核心又始终是真正代表时代特点和时代本质、时代风采和时代趋向的时代精神,二者一旦疏离,就会使文学失去重心和偏离航向,变得浅薄、偏悖、畸靡、扭曲。这就自然而然地将文学艺术创作的价值导向与时代精神紧密联系在一起。在此基础上,全书分别从“表现时代精神是社会主义文学的崇高使命”、“以唯物史观与辩证法塑造创作主体和确立文学创作与文学评鉴的价值杠杆”、“改革开放与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学的构建和发展”、“文学的创造精神、时代蕴含与现实主义的巨大力量”、“创作实践对时代精神与文学价值导向的观照和体现”等五大方面展开论说,深入具体地探讨了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的本义及其多维关系,充分证明了一个无可辩驳的至理、至律:文学创作的正确、积极的价值导向,有赖于体现和突出、描绘和讴歌生活主潮与时代精神。只有不断从火热的现实生活和饱满的时代精神中吸取营养、激情和力量,才可望创作出美奂刚健的艺术形式和富有真正文明本质与正确积极的价值导向的优秀作品,这也是赢得中国社会主义文学新世纪的根本所在。 该著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以着力创新和科学分析的求索立场,将理论问题的阐释溶解到对现实创作实际的考察中去,对新时期一系列热点、焦点问题层层深入地进行了缜密考证和辨析评判。狄德罗说过:“怀疑论是走向真理的第一步”。艾斐此著所以富有新意和建树,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探求、评判分析的精神和向流行说法挑战的勇气。出于“勘正价值导向”的目的,书中对近二十年创作中的诸多迷乱、怪圈和理论上似是而非的片面观点及误导作用进行了认真的剖析和积极的建构。例如作者透过新时期文学人性表现及理论观点上的淆茫纷呈,通过对三次人性表现高潮的解剖,深刻指出人性问题上的陷落恰恰发生在毛泽东曾批评过的那几处沼泽地上,如抽象的人性论、超阶级的人性论、非社会性的性爱以及发生了畸变的生命意识、主体性、私欲和极端个人主义的强烈膨胀等。尤为值得重视的是,作者通过实证论述,进一步分析了毛泽东《讲话》中的人性观作为思想原则和美学规范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提出坚持与发展统一的观点,表现出明鉴的理论见识和敢于坚持真理的气魄。再如对“写‘自我’”的驳析,作者明确指出了理论导向上的偏误,诸如提倡“向内转”和回到“内宇宙”、否定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反映论、片面鼓动作家“从反映论向主体论转移”等,以鲜明的是非观评判了那种单纯而失度地写“自我”对文学价值的畸化和消解。此外,书中对于“性大潮”文学、“新潮”文学、“寻根”文学、“玩文学”、“非道德化”文学等思潮中理论与创作上的种种混乱和迷茫,都给予了深入的剖析和再认识。通观全书,不仅富有理论的逻辑力量,而且暗寓着文学的历史脉络,这可能也正是作者的思路用意所在:以论带史,以史注论,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更能“在求实之中评判是非纷争,在论骘之中细诉创作得失”,从而达到对文学法则与规律的揭示。 评判并非就是排斥,而更在于去芜存菁达到新的建树。该著的第三个突出特点是坚持“破”与“立”的统一,具有一种开放的纳新纳优精神,以客观科学的态度探究和构建着文学的未来形态。如在第三部分“改革开放与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学的构建和发展”中明确提出“在开放中选择,在探索中发现”的论点,提出对世界文学的吸收融会应以民族性、人民性和社会主义的生活、思想及美学品格为尺度和目标;在第四部分“文学的创造精神、时代蕴含与现实主义的巨大力量”中提出多种形质的文学构架与现实主义文学主潮和谐发展的总格局与总态势,这都显示出了开放创新与坚持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的统一。该著最后还分别考察了长篇小说创作、诗歌散文创作、儿童文学、科技文学等,提出许多具体的有价值的看法。特别是通过对严肃文学、通俗文学、庸俗文学的比较鉴别,认为许多最好和最有影响的作品如《红楼梦》、《三国演义》等都是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完美结合的产物,并由此提出严肃文学接近和靠拢通俗文学实现融合的构想。这一学术观点无疑发人深思。 之外,还应特别提出的就是该著强烈的政治热情和神圣庄严的使命意识,自始至终贯穿着进步的博大的社会、时代与民族功利主义,对文学创作的政治方向、创作思想、美学追求等诸多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和具有建设性的理论引导。书中明确提出了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艺的价值导向,充分肯定了社会主义文学的功利性,倡导文学作品和创作主体讲政治,强调道德、文章的统一观,号召重建作家“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荣而高尚的形象,指出文学创作的文明本质和理想光曜,要求作家在创作中应当体现出积极的、崇高的、具有创造性和进取性的价值追求。所有这些,都表现出一个坚定的具有深刻思想和崇高理想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的进步立场和鲜明的是非爱憎观,都表现了其对文学事业真正伟大永恒价值的追索。 最近由鲁迅文学院、今日作家国际互联网站共同组织的一次调查结果表明,认为现在是文学发展较乱时期的人比认为是最好时期的人多,而认为当代文学最突出的问题就是价值失范、缺乏崇高。如此看来,艾斐的《时代精神与文学的价值导向》确是一部现实性强、有独创贡献和价值的著作,它不仅为文艺理论界带来一股清新的风,并将以其鲜明、正确的理论导向发挥引导和激励创作的积极作用。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0.4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0.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