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是很难写的。可能要经过很多充分地准备,才能写出一篇好散文。好比农民刨地一样,得使很大的劲儿,锄头才能达到一定的深度,偷懒儿是不行的。散文创作就是这种“卖力气的活”。 近几年,北京的散文创作态势喜人,有一批很“卖力气”的作家,他们很勤奋很努力,也写出了不少好作品。我认为周振华就是其中一个。但散文创作不光要有“力气”,还是有“灵气”的劳动,要把这两种“气”结合起来,而且要结合得很好,才能写出好作品。我感觉周振华的散文就把这两种“气”结合得很好。首先,他写作写得很不怕苦,能看出他是个很“卖力气”的作家。我看他的简历,当过农民,做过售货员,搞过政府行政工作等。人生经历和阅历非常丰富,但这种经历应该说没给他留多少写作的时间,但他却创作了这么多的作品,足见他不惜力,一直保持着很勤奋的写作状态。其次,就是他的“灵气”,或者叫“文学的灵光”。从童年起他就开始积攒“灵气”了。《跪拜大地》能引起我个人共鸣的,就是他小时候出身不好,孤独的童年,没有其他伙伴,只好用文学来滋养自己。这种经历和我在“文革”当中的经历完全一样。当时我也是黑五类子女,只能躲在家里看书,看所有能找到的书。这可能是通向文学道路的最初的萌芽。而这种“灵气”,周振华已经“攒”了四十多年了。 所以,在这样两种“气”的作用下,周振华的散文带上了鲜明的个人特色: 他的作品色彩明亮。周振华散文的主要内容,都是赞美生活、赞美家乡、赞美祖国,赞美国家的变化,赞美亲情和友情等等。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这双眼睛源于他有一颗发现美的心灵,我觉得在这方面他是特别值得肯定的。 他的语言非常质朴。既包含生活化的语言,也包含诗化的语言。有些语言平时我们都很少用,比如说《浓浓枣花香》里面:“人的傻鼻子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蜜蜂的尖鼻子就更别提了。”“傻鼻子”、“尖鼻子”完全是生活化的语言,一般都不太敢这么用,但他就这么写进来了,而且很生动有趣,我觉得挺好,增添了一抹亮色。 当然,周振华散文最重要的特点,就是他的真情。这部作品集完全是他用真情写出来的。我记得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曾收到季羡林老先生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对散文的理解是很狭隘的,在狭隘的理解当中又有自己更更狭隘的认识,在更更狭隘的认识当中,又有自己最最狭隘的结论,那就是“真情”两个字。当时我不是特别理解季先生的话。因为当时散文是向着创新和前卫的方向走的,已经没人谈要用真情写作的问题,我当时甚至觉得是不是季先生年纪大了,一直在书斋里,不太了解外边的情况。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不禁脸红。不是季先生落伍了,而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其实还是季先生看得准。今年,我就对散文的真情写作的体会尤深。 回顾新时期以来的文艺创作,它的发展过程是值得深思的。那时,思想解放的潮流首先从绘画界开始,前卫艺术的引进、“星星画展”等各种实验性艺术,让种种思潮、流派都得到了轮流表现和演绎。而最后,绘画又回归到现实主义的创作。表现最“土”的那种原生活状态,现在又成了画家们非常热衷的方式。文学界走在最前面的是诗歌,它是紧紧跟在绘画后面发展的。从朦胧诗开始,诗歌创作也在突破,在语言上、结构上探索各种形式美,探讨诗歌创作的空间有多大。但转了一圈之后,诗歌也回到了真情至上的方法,回到了生活本身。甚至,现在读那些被认为是最好的诗,都是描写生活的大白话。散文界又有不同,或者说散文界比诗歌“慢半拍”。现在有些散文创作,还处在表现前卫、超现实主义、语言上追求华美的阶段。比如很多年轻人写的散文,语言真是漂亮,可以说是一种时尚的新语言,经常是读几段就能被打动,艺术含量非常高。但问题是合上书后,就完全不记得他们写的是什么了,当然也谈不上震撼心灵。所以我认为,现在的散文创作也应该回归到真情写作的状态上,这叫螺旋式上升,应该到时候了。我已看到今年有一批散文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像振华这样的真情写作,不会没有前途的。希望他就沿着这个路子好好发展下去,会得到肯定和认同的。 我再说一遍,散文是非常难写的,语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提高,要经过日积月累的滋养。这个过程将是非常艰难的。其实任何写作都是这样。文学创作的魅力也在于此。我相信周振华的真情写作能达到更高的层面,他有这样的实力。 原载:《文艺报》2010年06月09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6月09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