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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洋洋洒洒的长篇小说好似一股汹涌澎湃的江水，那么精致细腻的短篇小说便是一湾涓涓细流的山泉。如果说波澜起伏的故事和纷繁复杂的人物书写了时代的宏伟面貌，那么言简意赅的文字和白描化的叙事便汇聚着人间万象的点滴。在当下的小说创作中，短篇小说没有因为尺幅的短小而遭到人们的轻视，也没有因为文字的简练而生发出江河日下的惨状。相反，短篇小说在其固有的形式里，借用自身的小容量见证着小说的大气象。所以，短篇小说里的精彩之作往往更能得到人们的关注，更能引起人们的思虑。李昌银的短篇小说集《烦着呢》就是这样的作品。 2003年的非典时期人人自危，人们戴着口罩，气氛压抑沉闷。这个时候我偶然收到李昌银的两篇作品，轻松诙谐的小说使我顿时眼睛一亮，当即刊用了作品。这是我对李昌银作品的初识。最近结集出版的讽刺幽默小说《烦着呢》精选了作者近年来创作的12篇短篇小说，入选的每一篇小说都有着精彩好读的故事和生龙活虎的人物形象，这表明作者在短篇小说的技法上有着独到而又精准的把握。虽然小说集所选作品分属不同的题材，写作时间也有一定的跨度，但却显示出作者一以贯之的创作理念和创作理想。作者试图在营造这样一种氛围：他在平民的世界里追寻着典型的人物个性，他借助着诙谐幽默的小说笔调展现着人物的独特性，他希望从典型人物的神采里揭示当今时代的困惑，他试图让生活在当下社会的民众得到人生的启示。或许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烦着呢》彰显出一个个与众不同的亮点。 对于小说人物的塑造，作家们往往都在进行着深思熟虑。小说里的人物给人们留下了别样的印记，小说人物不仅在小说故事里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而且随着小说时间的流逝，人物应该成为小说精神的化身，人物可以看作小说的生命和符号。虽然每一个小说人物迟早都将淡出人们的阅读，但是人物的精神气质却难以退出人们的心灵。优秀的小说总是在对人物的叙述中呼唤人性的善良和高贵，具有永久价值的小说人物往往交织在悲悯、挫败、真诚、信仰、忏悔的世界里，倘若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发现一些有着丰富生存质地、具有优秀精神品格的小说人物，那将意味着读者挖掘到人类心灵的宝藏，那将预示着一个人的生存体验被小说人物赋予浓烈的生命意识。小说里的人物还会带来特别的惊奇，那里有诗性的忧郁，有温柔的怜悯，有开怀的胸襟，有对一切生命的祈福，有内心的观照，更有让人走向光明的精神力量。《科长烦着呢》讲述了一名自作多情、内心骚动的科长，因为“马甲事变”赶往周女士家里聚会，因为纸飞机的误会导致他奔赴公园约会，小说将科长的搞笑行动和烦躁的内心世界进行有机地结合，透露出时代的变革所导致的人性的变异。《区委书记召集的会》描绘了一群基层官僚的丑恶嘴脸，小说暗示着官场里那些颓败的气象和装腔作势的工作作风，有力地讽刺了权力把持者的低俗和堕落。《一对熊掌》探讨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国有企业的歪风邪气，从厂长那些夸张的表情、恶俗的行动中揭示着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企业的劣根性。一篇篇短小精悍、语言清新的小说，汇聚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虽然短篇小说在其特殊的形式里实现丰赡的人物个性有很大的难度，但是把每一篇作品中独立的人物进行有机串联，同样可以突出小说的韵味。李昌银的小说有着批判现实主义的倾向，他在创作时直指社会的毒瘤，他所设置的戏剧化的情节，在轻松幽默的文字里让人阅读着小说的深沉。 我认为，《烦着呢》的最可贵之处便是它的小说语言，其中的语言虽然朴素，但却具有较强的穿透力。朴素不等于简单，朴素的语言同样可以表达复杂的意蕴，可以凸显精神的冲突，可以让人们为之着迷。或许，朴素更是一种关照，更能融入人们的心扉，让人在享受轻灵的语言时，去慢慢地体味小说里的善恶人性和复杂社会。在过去的小说创作中，选择无限度的苦难叙事虽然可以引发人们心灵的疼痛，但是这种疼痛更多地涂抹了悲悯和同情的色彩。或许借用朴素幽默的笔调去描绘苦难的酱缸和畸变的社会，去发现那些在酱缸中翻腾着的人类，去寻找他们乐观的精神和真诚的微笑，是更能引发人们对苦难的深思的。朴素幽默的文字表达着具有强烈批判性的、沉重的主题，其实这本身就是一次艺术的升华，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对正在消逝的事物发出眷恋的情感，同时又表现出人类对于正在降临的事物的渴望。因此，朴素便是一种力量，它能打动人，也能吸引人，更能在平凡中显示人性的奇异和社会的变革。 江苏作家中，徐州以南基本都用书面语言，徐州属于北方语系，地方特色的语言具有朴素简洁之美，这也使这部小说的语言更具有独到之处。 原载：《文艺报》2010年04月09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4月09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