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收到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那黄色的大信封时,我总怀有一种喜悦的精神冲动,因为,我知道一定是来新夏先生给我邮寄了他的新著。这次,翻读的是他的《交融集》(岳麓书社“观澜文丛”之一种)。 名为《交融集》,以七卷成书。来新夏先生从七个方面与读者交流、融通:管窥、访谈、个案、述往、谈故、点评、序跋。字里行间不乏真知灼见,且都是以翔实的史料、多种资料的比较、再得出自已的见地,令读者信服。书中的每一篇文字,绝不如当下以大家、学者自诩,所说的却是居高临下的空谈高论,甚或是先设定靶子再自打包票的吹嘘。我以为像来新夏先生这般的高龄,能写出了符合时代发展方向的实际之文,且均有强烈的针贬性与独见性,实已难能可贵。 如卷一中与唐德刚、耿云志先生商榷的有关转型期历史的思考,作者直面唐德刚的“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只有二次转型”、耿云志的中国近代转型“已走过160多年历史”这两说,提出了自已的质疑。他说:“转型期的延续动辄千百年,岂不又太长了些?如此说来,一部中国历史岂不成为一个转型接着另一个转型史了吗?如果按耿先生的说法,中国近代社会的转型已经‘走过160多年的的历程’,那么1949年那次社会制度天翻地复的转变,算不算转型?” 真的,读着来先生的这样的质疑,可谓单刀直入,游刃有余,他既从大历史又兼及各历史阶段的复杂情况,以10世纪至13世纪,从太平天国到辛亥革命,这长达一千多年的中国史,进行了客观的评说。读了这样的释说,我们不能不认为来先生对中华民族的历史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确有精当的见地;他对中国历史的每一次转型总带着血腥与劣迹斑斑丑恶,有着深刻的研究与了解。而且,我认为来老的这些见地,无不带着自己80多年来所走过的人生之体验,以及他对过去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历史的锐敏的实感,才做出了如此的分析与评说。对历史的转型,绝不是以一个狭隘的乃或既成的概念可以解答的。历史,有时真可在“谈笑间、灰飞烟灭”乃或在“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中发生;历史,有时总喜与人们的想像或研究的理论开着玩笑,他层出不穷,随时发生,像地震海啸,像每日里平和的花香鸟语,有时突变有时漫踱,而既定的方针或定论,却往往使人贫乏甚或有些迂愚。 来先生在书中举出的关于国学热、文人相轻、古籍保护、人才培养、关于“恶”的历史学、林则徐个案,以及说年号、海源阁沧桑,一篇篇读后,总令人掩卷沉思。一位饱学之士,一改学究式的论述,古稀变法,广开大众。比如写国学热,就用了通信的形式论之,别具一格。信中与刘梦溪先生就10个问题娓娓道来,有共识、有回忆、有建议;有迥然不同,又有融通汇合;还举出自己年轻时教书的实例,推出能使青少年有益的国学应读之书,可谓语重心长。 现今市上有多部林则徐传,但读了来老的八扎有关林则徐的个案,字数不多,但比应市的那些林传更真实,并节约了读者宝贵的光阴。正如此书序中所云:“它是林则徐《年谱》浓缩本或派生物,可径直与《年谱》并称为文史双璧。” 此书,还以来老多年的史料笔记的积累,写了郑渔仲、清代笔记作家梁章钜、蔡东藩、严复、顾廷龙等等,都有作者独到的见解。其历史掌故记录,生动细节的疏理排比,作者既从自身之经历穿透时空邃道,又有深沉的长期研究作根柢,真所谓有通史的视野,具宏观的角度,又有通透的升华,极能给读者牖启思索。在全球化的时代里,来老的新著,于我们探索世界、追寻真理,以史为鉴,以文为化,对于未来国家兴亡、时代变迁,留下了他的一个航标。 《交融集》 来新夏著 岳麓书社出版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10-06-23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10-06-23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