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崇尚个性,作品贵在独特。置身批量生产、趋于平庸俗滥的小说市场,成一的长篇创作却每每有出奇制胜的招数,俾能不惟鼎新自身,抑且迥出流辈。 那么,这一次,《茶道青红》又以什么独步小说坫坛?就我粗略的阅读感受而言,我想,最为耀眼、最具冲击力的恐怕就是小说所凸显的学识与文体了。它们的强势与独特,庶乎已具有了相当程度的规范意义,如果说可以赋予它们一种相应的类型概念,或可谓之:茶道体与才学型。前者指独特文体,后者谓文本意涵。 “茶道体”一说,虽系不佞臆造,却也别有蕴涵。其特色是雅驯与洗练。作家落笔之前似乎就定了这样的基调。行文摛藻,既不流于时下小说语言的浅白散漫,也不屑于一些旧话本小说的市井格调,看得出,也同时规避着文言小说词汇的玄奥。作家立足当代,兼采传统文言与白话之长,简约而不简古,流丽而不浮艳。措辞典雅可观,句式精炼有味。妙处在于,语言这种超现实的距离感,把读者带入小说设定的语境、情境,仿佛让人置身几百年前的清季,沉浸其中,流连忘返。可贵的是,这样的语词格调,自始至终,驱遣自如,洋洋数十万言,不曾荒腔走板。当代作家中有这样语言功力的不多。而味同酽茶、雅驯而洗练的文体,着实令人耳目一新。新者曰何?无以名之,姑谓之“茶道体”。 才学型。把小说文本意蕴如此归类分型或许不尽妥当,然而,其浓重的学术旨趣,毕竟让人印象深刻。谓予不信,请看:小说以十八世纪晋商对俄的茶叶贸易为主线,举凡茶的产地、性征、种类、生产、贮存、运销、交易,旁及清康熙、雍正、乾隆年间的外交、法规,当时中、俄、蒙的舆地边情,习俗风尚,以及附丽于人物、情节上的中国诸般传统文化,如此等等,作家钩沉辑佚、洞幽烛微。阐释得清清楚楚,言说得明明白白,演绎得真真切切。其间,深可嘉许的是,有学者的严谨,无“戏说”之流弊。小说寄寓如此学问,良非易事。作家慨叹 “发掘之难”,信非虚言。 把小说归于才学型,并非无根游谈。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就辟专篇《清之以小说见才学者》,谈的就是此类小说。如“文章经济之作”、“才藻之作”、“博物多识之作”云云。不过,其间良莠不齐,不乏“以小说为庋藏学问文章之具”“炫学寄慨”者。与此不同,成一的才学型,绝非炫学,也绝不意味着小说要素的缺席,毋宁说学问正从生动叙事中流溢、凸显出来。如果说“学”见诸作家抽象思维层面“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功夫,那么,“才”则主要体现在小说高超的结构故事、塑造形象的艺术功力方面。其中知识、学问以至于考据都是故事情节的有机构成,虽熔经铸史而不露痕迹。正所谓知性与感性的统一,学问与故事的融汇。二者水乳交融,从而达至寓劝诫、淳风俗,广见闻、资考证的社会功能和审美效应。 原载:《太原日报》200-08-05 原载:《太原日报》200-08-0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