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祥笔名陆布衣、陆天,多年来在杂文界甚是活跃。我们在《杂文选刊》等各种报刊上,常能见到他的身影。因为风格独具,他的作品很惹眼。获得本届鲁迅文学奖的杂文集《病了的字母》一出版就火了,凤凰台的“开卷八分钟”和央视的“子午书简”先后都做了推介,一百多家网站响应。这在杂文界是不多见的。他的杂文为什么如此“火”?这值得一探。 那么,能不能说陆春祥就是全国杂文第一写手?最好不这样说,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同意这样定位。我宁肯说,陆春祥是全国杂文家中写得比较好的一个。好杂文家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批,名额只有一个,让他做个代表。奥运冠军可以说是在自己参赛的项目中最棒的运动员了,但说亚军就一定比他差多少,也未必。何况,天下太大,没来参赛的武林高手也不一定就没有。在文学艺术领域,对几位世界文学大师或者绘画大师硬要排排坐,定出个一二三,肯定是得不出结果的。所以说,排名永远是相对的,不要太较真。明乎此,没获奖的也就不必过于失落,过于怨天尤人,更不能失态。所有的参评作家如都能这样豁达对待评奖,也就不会出现气急败坏、骂倒一切的现象。 我觉得,我们该研究的,是从陆春祥的成功中学到点什么。陆春祥的成功,主要可概括为两点。 第一点是:密切关注市场,时时考虑如何吸引读者。在鲁迅文学奖颁奖晚会的舞台上,央视主持人采访他时,他劈头便说“我比较关注市场”。作家关心市场对不对?当然对。现在不管是物质产品还是精神产品,什么产品不需要研究“产销对路”?具体到写文章、出书,市场也就是读者的需求,焉可无视?你的书写得再好,但没有人买,你的神思妙想怎么被人们吸纳?如果都自视甚高,认为曲高和寡,只能把自己的大作藏之名山,文化薪火的传承怎么办?陆春祥能想出《病了的字母》《鱼找自行车》《用肚皮思考》《关于举办“庆祝嫦娥奔月两万零一年”活动的通知》这样匪夷所思的书名和文章题目来,这就是值得学习的“包装”本事。据介绍,1999年底开始,陆春祥就在《杭州日报·西湖副刊》上开设“实验文体”栏目,开始尝试在杂文写作形式上的创新。他的杂文可以日记、对话、贺词、剧本、申辩状、规划等文体出之,也可以是征稿词、模拟试题、药方、导游词、提案、札记、通知、说明书、悼词等形式,他在杂文的外壳包装上展示了无限的可能性。当然,这里的前提是,形式和内容能够珠联璧合。如果徒有好的形式,内容乏善可陈,读者就会有受骗上当之感。我们学陆春祥的包装,也要学他对内容深刻和表述精彩的不懈追求。 陆春祥成功的第二点,就是他的强烈社会责任感和体现这种责任感的恰当表达方式。用他的理念来概括,就是“以爱察今,以心为文”。他一改杂文咄咄逼人的架势,在讥讽针砭不良社会现象的同时,心怀善意,充满了宽容和悲悯之情。他认为,我们所处的时代与鲁迅的时代不一样,新时代的杂文不一定是匕首和投枪,也可以表现得很温柔,它的血性、它的张力,可以表现得绵里藏针。文艺创作历来就有不同的写法,不管是小说,还是散文、诗歌、杂文,有金刚怒目、咬牙切齿的,有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的,有和风细雨、娓娓道来的。各有各的效用,各有各的读者。即便是上世纪30年代,除了鲁迅的横眉冷对,也还有林语堂的温婉幽默。有人说当时的社会,只能横眉冷对,其实不然。一个人每天24小时都在那里横眉冷对,也是很累的,鲁迅也做不到。鲁迅跟朋友和家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幽默得很。鲁迅也不同意让士兵在吃西瓜的时候,还要联想到中国被瓜分的惨痛,这样吃西瓜怎能不得胃病?对国民劣根性、内部矛盾,不妨柔和一点,良药也不一定苦口,搞个糖衣有何不好? 陆春祥的文章,我看了不少,但对其人并不熟悉。近来我有机会对陆春祥的作品了解得多了一些,又近距离地接触了本人。这是一个精力过人、思维敏捷、举止干练的江南文人,整日笑眯眯的,对人很热情,对世事又是从容淡定,一副对什么都见惯不惊、都有主意的样子。作为杂文家,他极力建议在鲁迅文学奖中把杂文单列出来,获奖名额也应该跟其他题材相同。“鲁迅是杂文家嘛,杂文在‘鲁奖’中应该有个像样的位置才对。”他说。他白天忙于媒体的经营活动,席不暇暖,晚上读书写作,自得其乐,文章敲完了,拿过萨克斯,吹上一曲。虽然在经营管理和杂文创作上两头忙活,但他什么也没耽误,什么都干得很出色。让人很是嫉妒。用上海人的话来说就是:“侬勿要太潇洒哦!”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