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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为我的灵魂“充电”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黄传会 参加讨论

    虎年不顺。被“老虎”咬了两口。
    一过了春节,我就开始忙活有关新生代农民工报告文学的采访和创作。
    这种采访,极其琐碎,极其需要耐心,极其考验你的功力。你得四处寻找、联系采访对象,再约定采访时间、地点,然后再进行面对面的采访。往往是费了好大劲,觉得这个人物不够典型,或与采访过的人物命运相似,只得又重敲鼓另开张,继续去寻找新的采访对象。写新生代农民工,手头起码得掌握六七十个新生代农民工“典型”,写起来才能游刃有余,才能像毛泽东说的那样: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仅就采访量来说,想起来就让人感到头大。
    7月,临时接到任务,我和张帆赴青岛和武汉采访海军一位典型人物。作为一名军旅作家,执行这种临时性任务,已经习以为常。4月,青海玉树发生地震,海军航空兵某飞行团“奖状中队”4101号机组,第一时间飞临玉树地震现场上空,采集到第一批航空遥测影像数据,为党中央、国务院部署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也以最快的速度采访了机组,写出了《“奖状号”紧急起飞》的报告文学。
    7月16日清晨6时,准备返京,海军一辆面包车送我们前往天和机场。我坐在驾驶员背后的座位上,车窗外下着蒙蒙细雨。
    “嘭!”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否听见了这一声巨响。可能是在失去知觉几秒钟后,我本能地用双手捂住正在流血的左脸。张帆将我扶下车,这时候,整段马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只见中间的隔离墩,被对方的小面包车撞裂开十几米,小面包车斜横在马路中央,肇事司机仰面瘫在路面上。
    第一辆救护车鸣着笛声急速驶来,我冷静地对救护医生说:“先拉那位司机,他快不行了。”
    第二辆救护车把我送到同济医院急诊室,外科医生在缝合我左额上的13个伤口时(都是被粉碎性车窗玻璃击伤),我听见他与护士在轻声议论:“这位军人命够大的,这个伤口离左眼只有半公分,再近点,这只左眼就没了。”
    我既后怕又庆幸,还好,没伤着眼睛。
    后来,我听说那位肇事司机只有23岁,也是个农民工。那天清晨,急着将一批服装送到一家批发市场,路滑,车速太快,出了事故。他在急救室里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才醒了过来。
    听处理事故的同志讲,对方很担心我会提出什么过分的索赔要求。我说:“算了,农民工,还能要求他赔偿什么?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伤残,以后还能不能工作?”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9月9日,办公室装修,我在搬运东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够惨的,断了四根肋骨。我不得不中断了采访和创作,住进了海军总医院。
    一位朋友来看我,连说:“万幸,万幸。”他的意思是,我要是把脊柱摔断,那就真的惨了,肯定截瘫。想想也是,与截瘫相比,断几根肋骨算什么?难道苍天真在暗中佑护我?
    头一个星期,每隔6小时,我就得口服一颗叫“泰勒宁”的止痛片,以止住剧痛。当疼痛稍稍缓解些,我的脑子又开始活跃了,想的都是:农民工,农民工,农民工!夜里,待同室的病友睡下之后,我便拉上屋子中间的隔离帘,打开笔记本电脑,又开始与农民工进行对话。一个月后出院。医生再三交代:避免剧烈活动,一定注意休息。
    刚到家,便得到一个信息,在北京东郊有个叫皮村的地方,聚居着大量农民工,活跃着一支打工青年艺术团,还有一个打工博物馆。我像突然间发现一座矿藏一样兴奋。
    第二天清晨7点,我赶往东郊,好不容易找到皮村。这里的打工青年为我讲述他们的打工经历,为我演唱打工歌谣,带我参观了中国独一家的打工博物馆,一整天,我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中。
    夜里9点,我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家里,一下子瘫靠在沙发上,肋部一阵隐痛,累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两天后,我再一次深入皮村。
    我始终认为,报告文学的生命在于“报告”的“真实”,而深入扎实的采访,便是寻找到这种“真实”的惟一途径。仅仅靠“思想”,哪怕是最犀利、最权威、最精彩的“思想”,也是无法成就生动感人的报告文学作品的。所以,每创作一部作品,我都是采取愚笨而又吃力的办法,都要进行大量的采访和调查。即使在采访上花费再多的精力、再苦再累,我从来都觉得是值得的。
    算起来已经有20年了,由于写了《托起明天的太阳——希望工程纪实》《中国贫困警示录》《中国山村教师》《我的课桌在哪里——农民工子女教育调查》等报告文学,有人称我为“反贫困作家”,有人说我有“社会责任感”。对于一个报告文学作家来说,“社会责任感”是最基本的担当;而报告文学一旦失去了“社会责任感”,或失却了相应的“批判性”,还能成为报告文学吗?
    写了20年的报告文学了,最应该感谢的是谁呢?思来想去,最应该感谢的是我笔下的那些人物——普普通通的士兵、失学儿童、乡村教师、还在贫困线上苦斗的民众、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记得是在太行山区涞源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遇到一位名叫李恕的老师。1953年,作为涞源一中的首届初中毕业生,19岁的李恕,响应国家的号召,到农村当老师。在村小那块小讲台上,一根教鞭和一本字典,陪伴他度过了40个春秋。有的是祖孙三代,有的是父子两代,全村有文化的村民几乎都是他的学生。这中间,他也曾经有过调离的机会,可是,一想到自己走了,没人接班,孩子们就要失学,他又坚持了下来。我们临走时,陪同我采访的领导问李老师还有什么困难,他想了想,说:“村里不通电,晚上改作业和备课都要靠煤油灯,分配的煤油实在不够用(那时候的煤油还按计划供应),看能不能每个月多供应一斤煤油?”
    一位在山村默默无闻坚守了40年的老教师,惟一的要求仅是每个月多供应一斤煤油……在李恕的身上,我看到了我们这个民族忠厚笃诚、任劳任怨、大忠大义的品质。我的许多采访对象都像李恕,一直在为我的灵魂“充电”,他们在我心中矗立起一座座精神的丰碑。
    实际上,就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一直在激励我写下去。尽管我手中既无权又无钱,解决不了他们的温饱问题,也解决不了他们的工作问题,甚至连农民工让我帮他们的孩子找所学校上学我都解决不了。但只要你关注他们,只要你的心与他们的心贴在一起,或者,哪怕你能认真地听他们倾诉一番,他们便特别地欢迎你,愿意同你讲真心话,愿意与你交朋友。老百姓的善良和淳朴,让我感动,同时又让我感到愧疚。
    我还记得这样一件事。20年前,我到广西平果县一个叫汤那囤的小山村,调查失学儿童的状况。刚巧是开学的第一天,五年级有5个女生由于家庭贫困而没来报名。我让校长把她们找来,村子很小,不一会儿,5个女孩便站在我的面前。寒风中,她们都穿得非常单薄,用纯洁而渴望的目光望着我。我问她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想读书!”后来我写了《托起明天的太阳》的报告文学,其中“五个少女的灰色故事”一章是专门写她们的。作品发表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许多爱心人士伸出了援手,村小一共收到了26万元善款。村里用这笔钱修了路,架了电线,还实行全村儿童免费上学。村民们说,是希望工程让他们获得了第二次解放。10年后,我重返汤那囤,问起那5个女孩的情况,校长告诉我,由于得到希望工程的资助,后来,她们上了中专或大专,都有了工作。校长带我走进其中一个女孩的家,她母亲对我说,女儿在南宁上的中专,就留在南宁工作了。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在昏暗的屋子的木板墙上,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的两个词“希望工程”、“海军作家”还依稀可见。我的心不由得一震,我想,这也许是这位女孩得到希望工程资助后的感言和对一位作家的思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海军作家”四个字,当成是所有的采访对象、所有的底层民众,对我的激励和鞭策。
    辞虎迎兔。与王者老虎相比,兔子属于最普通、最本分的小动物。
    继续关注普通老百姓,为普通老百姓而写作,已成为我的一种本能,而且也是必须保持下去的本能。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8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8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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