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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卿不是那可卿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笨鸟 参加讨论

    很多读者认为,宁国府的秦可卿,就是兼美的化身。其实早在1992年,王正康先生就撰文指出这个错误了,可惜王文的主旨,是借兼美窥宝玉,没有对此展开分析。笨鸟近读王文,偶有所触,故不避浅陋,搦管献拙,补王文之未述,以就教于方家。
    《红楼梦》写人,常借一人之眼,出另一人之貌。第一回借娇杏之眼,出雨村之貌;第三回借黛玉之眼,出宝玉之貌;第五回借宝玉之眼,出兼美之貌…悉用此法。很多读者对曹公写人状物之妙,欢喜赞叹惊为天笔,可这种写人常态的方法,大多用在初次相见时,绝少用在多次见面后,正因为如此,袭人的“细挑身材”,只能借贾芸所见写出,不能借宝玉之眼而出。描写人的非常态,如病后的容颜、服饰的变化,则不受此限。宝玉眼中的兼美:“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显然是写人常态,如果兼美就是秦可卿,宝玉早就知道她的俏模样,曹公还会这样写吗?当然不会,所以兼美不可能是秦可卿。
    太虚幻境本虚,曹公却作实写,凡下凡历幻者,必须先到警幻仙子案前挂号。下凡后,人神不共存,幻境内就没了这位神仙,警幻仙子思念绛珠仙子,必须亲往迎接黛玉之魂,便是例证。如果兼美就是秦可卿,她能够一身两用,既做神仙又为人妻吗?当然不能,所以兼美不可能是秦可卿。
    下凡历幻者,想重返太虚幻境,必须入梦后由幻境之神接引。宝玉重返幻境,必须警幻接引,亦是例证。第五回宝玉入梦和出梦时,秦氏都在吩咐丫环看着猫狗打架,要么是宝玉发梦时间短,秦氏话音未落,宝玉已经醒了;要么是做梦时间长,秦氏转了一个来回,宝玉才醒。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在贾母没有离开宁国府的情况下,秦氏都不可能扔下老祖宗,独自寻房午睡。贾府的规矩很严,做媳妇的地位又不高,王夫人要侍候贾母进食后,才能回房吃饭,王熙凤更要侍候王夫人进食后,才能回房吃饭,二者俱为例证。也即是说,秦氏没有通过梦境进入幻境的机会,她不可能是兼美的化身。
    宝玉的梦,宜分为两段,第一段是自发的梦,引梦者是秦氏;第二段是幻境之梦,引梦者是警幻。如果秦氏就是兼美,本身就有能力渡宝玉上天,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请警幻接引?宁荣二公把宝玉托给警幻,是为了“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二公迟不托,早不托,偏偏选中宝玉午睡时托,其触发点是因为宝玉受秦氏房中的香艳气氛所感,萌发了人生首次性意识,遂“犹似秦氏在前,随了秦氏至一所在”。这一所在,正如警幻所说:“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宝玉的性梦对象,竟然是侄媳妇,当然是风流冤孽,所以二公所谓“迷人圈子”,是指宝玉的不伦春梦。书中写道:“宝玉在梦中欢喜…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甲戌本批:“将通部人一喝”,首先是对宝玉当头一喝,警幻踏着歌来到这一“所在”,不是为了接引秦氏,恰恰相反,是为了打散这个不伦之梦。所以书中又写道:“宝玉听说,便忘了秦氏”,如果秦氏一直相随,宝玉抬眼可见,就算想忘,又怎么能忘了?可见宝玉梦中的秦氏,已被警幻冲散,她不可能是兼美化身。
    警幻介绍兼美时说:“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如果兼美就是秦氏,宝玉还需要她介绍吗?警幻本希望用《红楼梦曲》警醒宝玉,只因“痴儿竟尚未悟”,才让宝玉领略“仙闺风月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今后改悟前情”。这着棋,本是宁荣二公早就要求警幻下的,警幻却相当慎重,当作最后一着棋下。如果兼美就是秦氏,警幻还会推她上场与宝玉乱伦吗?当然不会,所以兼美不可能是秦可卿。
    如果兼美就是秦氏,警幻为姊,理应也姓秦,然太虚诸仙皆无姓,独警幻有姓乎?诸钗皆金陵籍,秦氏当亦如此,则警幻亦金陵籍乎?可警幻明明对宝玉说:“贵省女子固多”,亲口否认了这一说法。秦可卿是兼美,兼美是警幻妹,警幻是金陵籍,这三环看似环环相扣,其实必有一环早已断裂。宝玉见到兼美,第一反应是“更可骇者”,如果兼美就是秦氏,宝玉刚才忘了她,此时重逢,或者惊喜,或者自惭,又怎会莫名惊骇呢?
    《红楼梦》中似黛玉者有仨:睛雯、龄官和小旦。如果秦氏就是兼美,则又多两位矣??因为香菱也有秦氏的品格儿。问题是,如果香菱兼有黛玉之美,第25回薛蟠见到黛玉,至于“酥倒在地”吗?如果香菱兼有宝钗之美,薛蟠娶她时,不会有心理障碍吗?
    第六回宝玉梦遗,被袭人发现后,立刻涨红了脸,可见脸皮之薄。第18回元春下令题诗,宝玉才拙,急得只是冒汗,可见心理素质差。喜怒不形于色,宝玉是做不到的,如果秦氏就是兼美,宝玉刚和她有了不伦之梦,第七回再见秦氏时,还能这样神色自若吗?宝玉还“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如果秦氏就是兼美,宝玉敢对袭人细说吗?
    秦氏小名可卿,风月教员乳名兼美,字可卿,名固不同,字亦不同,秦可卿当然不可能是兼美的化身。问题是,曹公为什么要安排秦氏小名和兼美表字相同?还特意安排宝玉在梦中大叫,被房外的秦氏听见呢?殊不知这正是曹公惯用的一击两鸣法,宝玉本是叫兼美,没想到唤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氏因为同名产生了误会,既疑宝玉叫自己,又疑不是叫自己。曹公这样安排,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伏秦氏之病。书中写道:“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忽听宝玉唤她的小名,因道:‘我这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心中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单看这段文字,秦氏就很反常,宝玉在房内吓得“汗如雨下,失声大喊‘可卿救我’”,这时候她身在房外,完全不清楚房里的情况,也即是说,宝玉的情况可大可小,万一出了大问题??比如急性病,她是担不了责任的。宝玉求救事大,小名被知事小,这种情况下,她应该立刻冲进去“救人”,等发现宝玉没有大问题时,再了解其它情况。可秦氏不是这样,她有没有冲进去,书中没有直写,至少她的第一反应,就舍大就小,关注点落在小名上。考虑到秦氏是“贾母素知极妥当的人”,宝玉又特别点名“可卿救我”,她的反应就很奇怪。秦氏关注小名被知,心中觉得纳闷,却始终没有细问,大家不觉得很矛盾吗?
    其实这并不矛盾,秦氏的父亲秦业,是个营缮郎,清朝内务府,并无营缮司,却有营造司,从字面上看,二者似可合而为一。据《清代宫廷史》记载,营造司负责清浚沟渠、清除杂草及“200两银以下的工程”,按清朝的薪酬制度,如果一个营造郎内无雄厚家底,外无灰色收入,单靠俸禄是养不好家的。刘心武先生既把兼美和秦氏混而为一,得出秦氏出身高于贾府的错误结论,又把两家的门第差距,引为秦学体系的立论基础,事实告诉我们,秦氏根本不是兼美化身,两家门第也是相配的??虽然经济上差了很远。秦氏出身清贫,却嫁入豪门,当然会有自卑,要“加倍儿小心行事”了。第五回秦氏主动请缨安排宝玉午睡,说“早给宝叔收拾了屋子,只管交与我就是了”;第七回秦氏邀凤姐打牌,“算账时,却又是秦氏和尤氏输了”,甲戌本批:“自然是二人输”;第九回说秦氏“她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正是这种自卑性格的具体表现。
    为了突出秦氏的性格,作者又从叙述者角度描述:“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她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秦氏当然没有辜负贾母“厚望”,她给宝玉安排的“上房内间”,既高档又安静,是宁国府内的总统套房。俗话说客随主便,如果宝玉稍微懂一点人情世故,就不会挑剔。可宝玉不是这样,他对这间客房既不满意,就断然不肯睡在这里,这固然写出了他的天真,不懂人情世故,同时也点出了他的纨绔脾性。最好的客房都不满意,还能往哪里安排?难道秦氏刚夸下海口,就要把问题交还贾母?秦氏不可能这么做,可是,比客房更好的房间,就只有主人房了,秦氏当然不能选择贾珍的,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自己的房间。有读者认为,秦氏安排宝玉睡在自己房中,暗含邪意,这样解读是不符曹公原意的,如果秦氏有勾引宝玉之心,怎么会说:“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怎么会安排“小丫环在门口看着猫儿狗儿打架”?秦氏的每一个行为,都是自然而然从上一个行为顺承而来的,都显得“加倍儿小心”,如果要溯其总源,就是潜藏在她心灵深处的自卑。
    如果只是经济条件差,也还罢了,总算出身清白,更令秦氏自卑的是,她还不是秦业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养生堂抱养的弃婴。按人之常情,这件事当然不会给贾家知道,“贾府上上下下都是富贵眼睛”,如果秦氏的出身被公开,就算她的表现再好,也难成为“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现在这个“这里没人知道”的小名,却被宝玉冷不丁儿叫了出来,以秦氏的性格,当然不啻晴天霹雳,要疑虑重重啦:宝玉怎么知道的?小名知道了,抱养的事知道吗?宝玉知道了,贾珍贾蓉知道吗?他们不动声色,在打什么算盘?会看不起我吗?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呢?书中说:“秦氏心中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细心体会这句话,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不好问。同是一家人,宝玉年龄又小,为什么不好问?这正是曹公一手二牍之妙:既渲染秦氏的疑虑重重,又皴染秦氏的独特性格。
    秦氏不好细问,但她有个好机会,第五回提到秦钟时,宝玉说:“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宝玉的话是浮在嘴边的,轻轻一抹就没了:“他原是富贵公子的口角,哪里把这个放在心上,说过便忘了”。但这个机会却被秦氏抓住了,下一回宝玉再去宁国府,秦氏就说:“今儿巧,上回宝叔立刻要见的我那兄弟,今儿就在这里,宝叔何不去瞧一瞧”,虽然是顺着尤氏说的,按她的性格,还是略显冒昧。为什么这么说?首先,宝玉是贾母的掌上明珠,有什么冬瓜豆腐,连贾政都吃不了兜着走,别的人当然更顶不住,所以尤氏和凤姐忙说:“好生着,忙什么?别委屈了他,倒比不得跟老太太过来就罢了”,按道理,秦氏不应该这么轻率。其次,秦氏嫁入贾府,秦钟却因为“生得腼腆,没见过大阵仗,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连贾母也没有拜见,如今这个理由还在,按道理,秦氏不应该这么主动。其三,秦氏的话,先用“今儿巧”引入,次用“上回宝叔要见”提醒,最后用“立刻”强调,使宝玉非见不可不见不行,按道理,秦氏不应该这么热切。
    可是秦氏实在无法解开小名被知之谜,只好不顾冒昧,安排宝玉和秦钟结交。如果秦钟和宝玉有了交情,就算问不出底细,也希望宝玉看在秦钟面上,替她保守秘密。这个计划本来很好,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焦大的流言和秦钟的顽闹接踵而至,更加深了秦氏的疑虑:如果自己的身份没有露底,焦大敢这样胡言乱语吗?金荣敢这样欺负秦钟吗?焦大所谓“爬灰”,是指污媳,可焦大本是“醉汉嘴里混?”,既无实据,又无实指,公公既可指贾珍,也可指贾敬,被污者既可是夫人,也可是妾侍。秦钟闹学堂,其实应该反过来说,是秦钟被人闹,就算秦钟有错,也不过是顽童滋事。这两件事放在宁国府这个大环境下,根本不算什么,可秦氏因为小名事件,本就杯弓蛇影如蚁噬心,曹公笔下的女子又多愁善病,秦氏终于“忧虑伤脾”,一病不起。曹公文心之妙,一至于斯,什么叫“千里伏线”?这才叫“千里伏线”!甲戌本批:“此梦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人知之”,口气忒大,却并非吹牛,因为两百多年来,确实没有人能够领悟曹公的笔意,就连戚序本也只能批:“奇奇怪怪之文,令人摸头不着,云龙作雨,不知何为龙,何为云,又何为雨矣”,显然也是知其妙,不知其所以妙。
    前12回宝玉和贾珍夫妇,对秦氏的态度都很正常,到第13回却突然改变,贾珍对秦氏之死如丧考妣,尤氏拒不参加秦氏葬礼,就连宝玉也有异常反应:“梦中听说可卿死了,只觉得心中戳了一刀似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连忙翻身爬起来,要衣服换了,来见贾母,即时要过去,贾母说:‘才咽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二则夜里风大,等明早再去不迟’,宝玉哪里肯依…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我们知道,这一回被曹雪芹删了四五页,删去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内容,贾珍夫妇态度改变很容易理解,可秦氏既然不是宝玉的风月教员,宝玉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这个问题要从两方面回答,一方面是她唤起了宝玉的性意识,另一方面比较复杂,得从她是否病愈说起。
    第10回贾蓉向张太医打探病情时,张太医说:“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第11回凤姐感叹:“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么着了”,秦氏自己也说:“我自想着,未必熬得过年去呢”,到初二日凤姐再次探望时,秦氏已经“脸上身上的肉都瘦干了”,于是凤姐便劝尤氏:“将一应后事用的东西给她料理料理”,尤氏道:“我也叫人暗暗的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这些描写给人错觉,认为曹公删除“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内容后,为了与之相匹配,把秦氏改为病死了。这个错觉是有道理的:既然原文第13回里要写“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她就肯定没有病,否则贾珍就算色魔附体,也不会和一个“肉都瘦干了”之人,上演最后的疯狂。虽然如此,笨鸟还是认为,前12回对秦氏的描写,是情节的自然流动,删除了天香楼的内容,没有影响到这种流动,秦氏和贾珍的不伦之事,不是因为秦氏没有病,而是因为她的病已经好了。
    关于这一点,文中早有伏线。曹公常用谐音法取名,詹光、单聘仁、吴新登自不待言,管香料香草的叫老叶妈,管竹子的叫老祝妈,种庄稼的叫老田妈,严老爷拜访甄士隐家,正如脂批所言:“炎也,炎既来,火将至矣”。所以张友士也有可能谐“将有事”,曹公把张太医当作淡泊名利的名医,浓墨重彩着力描写,目的不是为了写秦氏病死,而是为了写秦氏病愈。与“炎既来”伏“火将至”一样,张友士进宁国府,伏秦氏病愈,“将有”不伦之“事”。书中写道:“张太医说:‘人病到这个份上,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贾蓉也是聪明人,也就不往下细问了”,很多学者认为,这番话断了秦氏死期。可是,张太医既诊对了病因,又开对了药方,刚才还在说:“依我看来,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药看,若是夜里睡得着觉,那时又添二分拿手了”,这时秦氏还没吃他的药,夜里睡不睡得着也不知道,以张太医的世故和谦虚,又怎么会乱断生死呢?所以他这番话,是保证秦氏一冬没事,至于是生是死,就要过了春分再看了。正因为如此,贾蓉“把张太医的话回了贾珍夫妇”后,尤氏才说:“想必他用的药也不错”,贾珍也说:“人家原不是混饭吃的人,既有这个人,媳妇的病或者就能好了”,如果张太医断了秦氏的死期,贾珍夫妇还会这样说话吗?秦氏吃药后,“头眩的略好些”,此后“有几日好些,有几日仍是那样”、“也没见添病,也不见甚好”,也即是说,她的病有好兆无坏迹,她瘦成皮包骨,是因为患病时间长,和死亡没有关系,尤氏准备后事纯属误判。曹公早就借贾蓉之口说:“她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而两个半月后,秦氏开始吃东西了:“过了冬至,又没怎么样,或者好的了也未可知,昨日老太太赏的山药糕,我倒吃了两块,倒象克化得动似的”,正是暗写其病将好。秦氏患的是心病,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医秦氏心病的药早就有了:秦氏虽然疑虑重重,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贾珍夫妇还象从前一样疼爱自己,整个贾府也对她关怀备至,她的心理负担完全可以解开,再加上张太医的好药方,她当然能够痊愈啦。
    很多读者认定秦氏因病死于次年春,可秦氏死在贾瑞后,贾瑞病比秦氏晚,他的病“不上一年都添全了”、“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也即是说,贾瑞的病至少拖了一年多,秦氏最快也只能死在第三年。有的学者对此无法解释,就归咎于《红楼梦》的时间错乱,或认为“不上一年”是“不上一月”之误,或认为贾瑞故事是从《风月宝鉴》引来插入,殊不知曹公固然有时间错乱之处,叙述秦氏病起病落,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绝不会有半点错乱。笨鸟坚信,曹雪芹只删除了“淫丧天香楼”的相关内容,并没有改写秦氏的病情,他删去的四五页里,一定会有秦氏病愈的描写,而病愈后的秦氏,可能因某种缘由再起疑虑,忍不住向宝玉询问打探,可是宝玉因梦得荒唐无法回答,秦氏不能释疑,只好投向贾珍怀抱,“遗簪”、“更衣”和“天香楼”诸事,于是得以发生。宝玉虽然没为秦氏解开疑云,却终于知道,自己梦中大叫“可卿”,才是秦氏的悲剧源头,以他的个性,乍闻秦氏殒亡时吐一口血,并不奇怪。脂砚斋批:“黛玉是聪明所误,阿凤是机心所误”,笨鸟不禁要加上一句:“秦氏是多疑所误”,遂投笔长叹!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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