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讹成实元妃薨逝 以假混真宝玉疯癫 【心铁平人诗】吟曰: 平人但抱真诚念,何必蓬莱其访仙。 心丹更比金丹妙,顷刻诗吟寿考篇。 合宅欢声增喜气,一时春色上眉尖。 转移全仗灵心用,何异心灰冷复燃。 从此两周花甲算,光辉缺月倏重圆。 续人此刻心尤乐,占得痴呆一着先。 话说焙茗在门口和小丫头子说宝玉的玉有了,那小丫头急忙回来告诉宝玉。众人听了,都推着宝玉出去问他。众人在廊下听着。宝玉也觉放心,便走到门口,问道:“你那里得了?快拿来。”焙茗道:“拿是拿不来的,还得托人做保去呢。”【当铺好厉害!玉川子】宝玉道:“你快说是怎么得的,我好叫人取去。”焙茗道:“我在外头,知道林爷爷去测字,我就跟了去。我听见说在当铺里找,我没等他说完,便跑到几个当铺里去。我比给他们瞧,有一家便说“有”。我说:“给我罢。”那铺子里要票子。我说:”当多少钱?”他说:“三百钱的也有,五百钱的也有。前儿有一个人拿这么一块玉,当了三百钱去;今儿又有人也拿一块玉,当了五百钱去。””【通灵宝玉在世间原来还不值一两银子,叹叹!玉川子】 宝玉不等说完,便道:“你快拿三百五百钱去取了来,我们挑着看是不是。”【普天下玉石玩意何其多?难道要见见去找不成?玉川子】里头袭人便啐道:“二爷不用理他!我小时候儿听见我哥哥常说,有些人卖那些小玉儿,没钱用,便去当。想来是家家当铺里有的。”众人正在听得诧异,被袭人一说,想了一想,倒大家笑起来,说:“快叫二爷进来罢,不用理那胡涂东西了。【敢问续者:是茗烟还是宝玉糊涂?玉川子】他说的那些玉,想来不是正经东西。”宝玉正笑道,只见岫烟来了。 原来岫烟走到栊翠庵,见了妙玉,不及闲话,便求妙玉扶乩。【重了贾雨村扶乩请仙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一文。玉川子】妙玉冷笑几声,说道:“我与姑娘来往,为的是姑娘不是势利场中的人。今日怎么听了那里的谣言,过来缠我?况且我并不晓得什么叫“扶乩”。”说着,将要不理。【前文交代妙玉岫烟有半师半友的情谊,续文如何这般冷淡?玉川子】岫烟懊悔此来:“知他脾气是这么着的。──一时我已说出,不好白回去,又不好与他质证他会扶乩的话。”只得陪着笑将袭人等性命关系的话说了一遍。见妙玉略有活动,便起身拜了几拜。妙玉叹道:“何必为人作嫁?但是我进京以来,素无人知,今日你来破例,恐将来缠绕不休。”【通行本妙卿诧异,此言应对晴卿说才对路。玉川子】岫烟道:“我也一时不忍。知你必是慈悲的。便是将来他人求你,愿不愿在你,谁敢相强?” 妙玉笑了一笑,叫道婆焚香,在箱子里找出沙盘乩架,【通行本妙玉竟打诳语,佛门一戒。玉川子】书了符,命岫烟行礼祝告毕,起来同妙玉扶着乩。不多时,只见那仙疾书道: 噫!来无迹,去无踪,青埂峰下倚古松。欲追寻,山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拐仙文笔不错,合辙押韵。玉川子】 书毕,停了乩,岫烟便问:“请的是何仙?”妙玉道:“请的是拐仙。”岫烟录了出来,请教妙玉解释。妙玉道:“这个可不能,连我也不懂。你快拿去,他们的聪明人多着呢。” 岫烟只得回来。进入院中,各人都问:“怎么样?”岫烟不及细说,便将所录乩语递与李纨,众姊妹及宝玉争看。都解的是:“一时要找是找不着的,然而丢是丢不了的,不知几时不找便出来了。但是青埂峰不知在那里?”李纨道:“这是仙机隐语。咱们家里那里跑出青埂峰来?必是谁怕查出,撂在有松树的山子石底下也未可定。独是“入我门来”这句,到底是入谁的门呢?”黛玉道:“不知请的是谁?”岫烟道:“拐仙。”探春道:“若是仙家的门,便难入了!”【伏后文宝玉出家,非仙人门,而是沙门。玉川子】 袭人心里着忙,便捕风捉影的混找,没一块石底下不找到,只是没有。【怕只有促织吧,一笑。玉川子】回到院中,宝玉也不问有无。只管傻笑。麝月着急道:“小祖宗!你到底是那里丢的?说明了,我们就是受罪,也在明处啊!”宝玉笑道:“我说外头丢的,你们又不依。你如今问我,我知道么?”李纨探春道:“今儿从早起闹起,已到三更来的天了。你瞧:林妹妹已经掌不住,各自去了。我们也该歇歇儿了,明儿再闹罢。”【通行本黛玉亦不甚关心宝玉了。玉川子】说着,大家散去。宝玉即便睡下。可怜袭人等哭一回,想一回,一夜无眠,暂且不提。 且说黛玉先自回去,想起“金玉”的旧话来反自欢喜,心里也道:“和尚道士的话真个信不得。果真“金玉”有缘,宝玉如何能把这玉丢了呢?或者因我之事,拆散他们的“金玉”,也未可知。……”【通行本黛玉痴心妄想也来了。玉川子】想了半天,更觉安心,把这一天的劳乏竟不理会,重新倒看起书来。紫鹃倒觉身倦,连催黛玉睡下。黛玉虽躺下,又想到海棠花上:“这块玉原是胎里带来的,非比寻常之物,来去自有关系。若是这花主好事呢,不该失了这玉呀。看来此花开的不祥,莫非他有不吉之事?”【点前回文之题,续者点题点迟了些。玉川子】不觉又伤起心来。又转想到喜事上头,此花又似应开,此玉又似应失。如此一悲一喜,直想到五更方睡着。 次日,王夫人等早派人到当铺里去查问,凤姐暗中设法找寻。一连闹了几天,总无下落。还喜贾母贾政未知。【通行本鸳鸯也不能起来了。玉川子】袭人等每日提心吊胆。宝玉也好几天不上学,只是怔怔的不言不语,没心没绪的。王夫人只知他因失玉而起,也不大着意。那日正在纳闷,忽见贾琏进来请安,嘻嘻的笑道:“今日听得雨村打发人来告诉咱们二老爷,说,舅太爷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来京,已定于明年正月二十日宣麻,有三百里的文书去了。想舅太爷昼夜趱行,半个多月就要到了。侄儿特来回太太知道。” 王夫人听说,便欢喜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姨妈家又衰败了;兄弟又在外任,照应不着。今日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荣耀,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开些了,天天专望兄弟来京。 忽一天,贾政进来,满脸泪痕,喘吁吁的说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进宫!不用多人的,是你伏侍进去。因娘娘忽得暴病,现在太监在外立等。他说太医院已经奏明痰厥,不能医治。”王夫人听说,使大哭起来。贾政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老人家。”【大孙女要死,如何说都是坏!玉川子】贾政说着,出来吩咐家人伺候。王夫人收了泪,去请贾母,只说元妃有病,进去请安。贾母念佛道:“怎么又病了?【貌似通行本贾母很不耐烦。玉川子】前番吓的我了不得,后来又打听错了。这回情愿再错了也罢!”王夫人一面回答,一面催鸳鸯等开箱取衣饰穿戴起来。王夫人赶着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过来伺候。一时出厅上轿进宫。不提。 且说元春自选了凤藻宫后,圣眷隆重,身体发福,未免举动费力。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因前日侍宴回宫,偶沾寒气、勾起旧病。不料此回甚属利害,竟至痰气壅塞,四肢厥冷。一面奏明,即召太医调治。岂知汤药不进,连用通关之剂,并不见效。内官忧虑,奏请预办后事,所以传旨命贾氏椒房进见。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见元妃痰塞口涎,不能言语。见了贾母,只有悲泣之状,却没眼泪。【貌似癸酉本中黛玉还泪已尽之时。玉川子】贾母进前请安,奏些宽慰的话。少时,贾政等职名递进,宫嫔传奏,元妃目不能顾,渐渐脸色改变。内官太监即要奏闻,恐派各妃看视,椒房姻戚未便久羁,请在外宫伺候。贾母王夫人怎忍便离,无奈国家制度,只得下来。又不敢啼哭,惟有心内悲感。 朝门内官员候信。不多时,只见太监出来,立传钦天监,贾母便知不好,尚未敢动。少刻,小太监传谕出来,说:“贾娘娘薨逝。”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三十一岁。【照应:虎兔相逢大梦归,其实是虎兕相逢大梦归,且看癸酉本第90回便知,其文曰:且说前番春燕和母亲何婆被宝玉放出府去,便回家乡个自过活。这日正往亲戚家去做客,途径都城长安,春燕和母亲何婆商量何不入城逛逛,也不枉来一遭天子脚下,况且离开贾府时得到了甚多银子钱又做了小买卖,手头也宽裕多了,于是便整衣入城而来。只见城内: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游人如织,车轿漫漫,楼阁轩宇,亭谢白桥,好一派大都气象,真一似人间仙境。春燕和母亲何婆由不得咂嘴赞叹连连,忽见前方聚拢着人海,黑压压窃个不住。只见前方官棚内端坐十来个身着猩袍蟒服头戴乌纱之人,两傍立着百余兵勇,个个是寒光出鞘,强弓上弦,寂寂无语,煞是森严。只听得官棚内一人手持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妃借领兵破贼之际,私与戎羌勾结,收受贿赂,图谋不轨,现已查明。实愧对社稷,有负朕怀,为正纲纪,显国威,处凌迟之罪,贾门一门皆由锦衣府查找罪证,量罪发落,钦此。”只见元春身着钢甲,甲上血迹尚点点斑斑,鬓发散乱,枷铐锁身,触地铿锵之声不绝,直视宣旨之人。宣旨人惊惶无措,避之不及,急命速速行刑。人群之中春燕和母亲何婆大骇,春燕泪如滚瓜,死命抓着何婆衣袖,呜咽哭道:“这不是咱家前些年省亲回家的大小姐吗!如今尚在宫里做贵妃娘娘的,如今这是怎么了?”何婆亦惊叹不已,眼圈湿红。只见元春挣开左右兵勇之手,独自走向刑台,口中大声喝道:“你们这起小人只知道对自己人使弄刀枪,耍弄心机,当初戎羌大兵来犯,你们这些个铁血钢骨的堂堂男儿又到那里去了?说来还不够我笑话,个个到要献玺称臣,以避兵祸,到头来还要我这一届女流身着钢甲,手持利刃,与来犯之敌拼死一战。才胜了一仗,你们这些堂堂男子便坐之不住,竟在皇帝面前轮番进谗,说我私自收取戎羌财物,图谋不轨,可气我那糊涂主子竟也不辨忠奸,不明是非,冤杀忠臣良将,你们可是自毁长城啊。”说罢长叹一声,仰望苍天,泪落潸然。官棚内十来个官人听元春之骂甚是窘愧不安,一叠声忙命刽子手速速行刑,好早些回宫复命。围观众人见元春说出如此刺耳之言,不敢做声,亦不像先前之窃窃不住,皆如聋哑一般。春燕见到眼前骇人一幕,早已昏死过去,何婆慌的抱住,哭个不住。正是:薄暮过长安,市人竟笑言,寒甲血尚斑,谁知我心殚,此地复何地?血沁入土碧,长城已自毁,可叹不自知。玉川子】贾母含悲起身,只得出宫上轿回家。贾政等亦已得信,一路悲戚到家中。邢夫人、李纨、凤姐、宝玉等出厅,分东西迎着贾母,请了安,并贾政、王夫人请安,大家哭泣。不提。 次日早起,凡有品级的,按贵妃丧礼进内请安哭临。贾政又是工部,虽按照仪注办理,未免堂上又要周旋他些,同事又要请教他:所以两头更忙,非比从前太后与周妃的丧事了。但元妃并无所出,惟谥曰贤淑贵妃。此是王家制度,不必多赘。只讲贾府中男女,天天进宫,忙的了不得。幸喜凤姐儿近日身子好些,还得出来照应家事;又要预备王子腾进京,接风贺喜。凤姐胞兄王仁,知道叔叔入了内阁,仍带家眷来京。凤姐心里喜欢,便有些心病,有这些娘家的人来,也便撂开,所以身子倒觉得比先好了些。王夫人看见凤姐照旧办事,又把担子卸了一半;又眼见兄弟来京,诸事放心,倒觉安静些。 独有宝玉原是无职之人,又不念书,代儒学里知他家里有事,也不来管他;贾政正忙,自然没有空儿查他。想来宝玉趁此机会竟可与妹妹们天天畅乐,不料他自失了玉后,终日懒怠走动,说话也胡涂了。【照应: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为做成掉包计下伏笔。玉川子】并贾母等出门回来,有人叫他去请安,便去;没人叫他,他也不动。袭人等怀着鬼胎,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生气。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 袭人看这光景,不像是有气,竟像是有病的。袭人偷着空儿到潇馆告诉紫鹃,说是:“二爷这么着,求姑娘给他开导开导。”紫鹃虽即告诉黛玉,只因黛玉想着亲事上头,一定是自己了,如今见了他,反觉不好意思,“若是他来呢,原是小时在一处的,也难不理他;若说我去找他,断断使不得。”所以黛玉不肯过来。【重了宝钗前文行径。玉川子】 袭人背地里去告诉探春。那知探春心里明明知道海棠开得怪异,“宝玉”失的更奇,接连着元妃姐姐薨逝,谅家道不祥,日日愁闷,那有心肠去劝宝玉?况兄妹们男女有别,只好过来一两次,宝玉又终是懒懒的,所以也不大常来。 宝钗也知失玉。因薛姨妈那日应了宝玉的亲事,回去便告诉了宝钗。薛姨妈还说:“虽是你姨妈说了,我还没有应准,说等你哥哥回来再定。你愿意不愿意?”宝钗反正色的对母亲道:“妈妈这话说错了,女孩儿家的事情是父母作主,如今我父亲没了,妈妈应该作主的,再不然,问哥哥。怎么问我来?”【通行本宝钗好没主见。玉川子】所以薛姨妈更爱惜他,说他虽是从小娇养的惯,却也生来的贞静。因此,在他面前反不提起宝玉了。 宝钗自从听此一说,把“宝玉”两字自然更不提起了。【仿写前文,且看第28回文字:正说着,只见宝钗从那边来了,二人便走开了。宝钗分明看见,只装看不见,低着头过去了,到了王夫人那里,坐了一回,然后到了贾母这边,只见宝玉在这里呢。薛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玉川子】如今虽然听见失了玉,心里也甚惊疑,倒不好问,只得听旁人说去,竟像不与自己相干的。【金玉姻缘岂是不相干的?玉川子】只有薛姨妈打发丫头过来了好几次问信。因他自己的儿子薛蟠的事焦心,只等哥哥进京,便好为他出脱罪名;又知元妃已薨,虽然贾府忙乱,却得凤姐好了,出来理家:所以也不大过这边来。这里只苦了袭人:在宝玉跟前低声下气的伏侍劝慰,宝玉竟是不懂。袭人只有暗暗的着急而已。 过了几日,元妃停灵寝庙,贾母等送殡去了几天。岂知宝玉一日呆似一日,也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吃不像吃,睡不像睡,甚至说话都无头绪。那袭人、麝月等一发慌了,回过凤姐几次。凤姐不时过来。起先道是找不着玉生气,如今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有日日请医调治。煎药吃了好几剂,只有添病的,没有减病的。及至问他那里不舒服,宝玉也不说出来。 直至元妃事毕,贾母惦记宝玉,亲自到园看视,王夫人也随过来,袭人等忙叫宝玉接出去请安。宝玉虽说是病,每日原起来行动。今日叫他接贾母去,他依然仍是请安,惟是袭人在旁扶着指教。【不仅仅是小儿样,俨然獃子了。玉川子】贾母见了,便道:“我的儿!我打量你怎么病着,故此过来瞧你。今你依旧的模样儿,我的心放了好些。”王夫人也自然是宽心的。但宝玉并不回答,只管嘻嘻的笑。贾母等进屋坐下,问他的话,袭人教一句,他说一句,大不似往常,直是一个傻子似的。贾母愈看愈疑,便说:“我才进来看时,不见有什么病;如今细细一瞧,这病果然不轻,竟是神魂失散的样子!到底因什么起的呢?”【失了玉闹的,写了这么多铺垫。玉川子】 王夫人知事难瞒,又瞧瞧袭人怪可怜的样子,只得便依着宝玉先前的话,将那往临安伯府里去听戏时丢了这块玉的话悄悄的告诉了一遍,心里也彷徨的很,生恐贾母着急。并说:“现在着人在四下里找寻。求签问卦,都说在当铺里找,少不得找着的。” 贾母听了,急得站起来,眼泪直流,说道:“这件玉,如何是丢得的!你们忒不懂事了!难道老爷也是撂开手的不成?”王夫人知贾母生气,叫袭人等跪下,自己敛容低首回说:“媳妇恐老太太着急,老爷生气,都没敢回。”贾母咳道:“这是宝玉的命根子,因丢了,所以他这么失魂丧魄的!还了得!这玉是满城里都知道的,谁检了去,肯叫你们找出来么?叫人快快请老爷,我与他说!”【贾政知道也没奈何。玉川子】 那时吓得王夫人袭人等俱哀告道:“老太太这一生气,回来老爷更了不得了。现在宝玉病着,交给我们尽命的找来就是了。”贾母道:“你们怕老爷生气,有我呢!”便叫麝月传人去请。不一时,传话进来,说:“老爷谢客去了。”贾母道:“不用他也使得。【方才还要快快请老爷,我与他说,何故?玉川子】你们便说我说的话,暂且也不用责罚下人。我便叫琏儿来,写出赏格,悬在前日经过的地方,便说:“人有检得送来者,情愿送银一万两;如有知人检得,送信找得者,送银五千两。”【通行本贾府好有钱!不想作者一味说的末世之家。玉川子】如真有了,不可吝惜银子。这么一找,少不得就找出来了。若是靠着咱们家几个人找,就找一辈子也不能得!”王夫人也不敢直言。贾母传话,告诉贾琏叫他速办去了。贾母便叫人:“将宝玉动用之物,都搬到我那里去。只派袭人秋纹跟过来,余者仍留园内看屋子。”【仿宝玉被政老苦打及被马道婆魇魔法一文。玉川子】宝玉听了,总不言语,只是傻笑。【续者也深知,不如此如何能让痴情宝玉娶姐姐宝钗。玉川子】贾母便携了宝玉起身,──袭人等搀扶出园,──回到自己房中,叫王夫人坐下,看人收拾里间屋内安置,便对王夫人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么?我为的是园里人少,怡红院的花树,忽萎忽开,有些奇怪。头里仗着那块玉能除邪祟;如今玉丢了,只怕邪气易侵,所以我带过他来一块儿住着。这几天也不用叫他出去。大夫来,就在这里瞧。”王夫人听说,便接口道:“老太太想的自然是。如今宝玉同着老太太住了,老太太的福气大,不论什么都压住了。”【可见通行本老太太是个辟邪,一笑。玉川子】贾母道:“什么福气!不过我屋里干净些,经卷也多,都可以念念定定心神。你问宝玉好不好。”【续者也觉得太过,自找地步。玉川子】 那宝玉见问,只是笑。袭人叫他说好,宝玉也就说好。王夫人见了这般光景,未免落泪,在贾母这里,不敢出声。贾母知王夫人着急,使说道:“你回去罢,这里有我调停他。晚上老爷回来,告诉他不必来见我,不许言语就是了。”王夫人去后,贾母叫鸳鸯找些安神定魄的药,按方吃了。不提。 且说贾政当晚回家,在车内听见道儿上人说道:“人要发财,也容易的很!”那个问道:“怎么见得?”这个人又道:“今日听见荣府里丢了什么哥儿的玉了,贴着招帖儿,上头写着玉的大小式样颜色,说:有人检了送去,就给一万两银子;送信的还给五千呢!”【贾母不岂非自爆巨富,自招祸事也。玉川子】贾政虽未听得如此真切,心内诧异,急忙赶回,便叫门上的人问起那事来。门上的人禀道:“奴才头里也不知道;今儿晌午,琏二爷传出老太太的话,叫人去贴帖儿,才知道的。”贾政便叹气道:“家道该衰!偏生养这么一个孽障!才养他的时候,满街的谣言,【余纵观前80回,尚未闻到,只是于第2回听冷子兴说起过,但冷是周瑞家的女婿,固然是知道的,宝玉行径街外人坊竟都知道,余不认为然也。玉川子】隔了十几年,略好了些。这会子又大张晓谕的找玉,成何道理!”说着,忙走进里头去问王夫人。王夫人便一五一十的告诉。贾政知是老太太的主意,又不敢违拗,只抱怨王夫人几句。又走出来,叫瞒着老太太,背地里揭了这个帖儿下来。岂知早有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揭了去了。 过了些时,竟有人到荣府门上,口称送玉来的。家人们听见,喜欢的了不得,便说:“拿来,我给你回去。”那人便怀内掏出赏格来,指给门上的人瞧,说:“这不是你们府上的帖子?写明送玉的给银一万两。二太爷,你们这会子瞧我穷,回来我得了银子,就是财主了,别这么待理不理的!”【讽刺的好辛辣!玉川子】门上人听他的话头儿硬,便说道:“你到底略给我瞧瞧,我好给你回。”那人初倒不肯,后来听人说得有理,便掏出那玉,托在掌中一扬,说:“这是不是?”众家人原是在外服役,只知有玉,也不常见;【还比不上清虚观的道人!一笑。玉川子】今日才看见这玉的模样儿了,急忙跑到里头抢头报的似的。 那日,贾政贾赦出门,只有贾琏在家。众人回明,贾琏还问真不真。”门上人口称:“亲眼见过,只是不给奴才,要见主子,一手交银,一手交玉。”贾琏却也喜欢,忙去禀知王夫人,即便回明贾母,把个袭人乐的合掌念佛。贾母并不改口,一迭连声:“快叫琏儿请那人到书房里坐着,将玉取来一看,即便给银。”贾琏依言,请那人进来,当客待他,用好言道谢:“要借这玉送到里头本人见了,谢银分厘不短。” 那人只得将一个红绸子包儿送过去。贾琏打开一看,可不是那一块晶莹美玉吗?贾琏素昔原不理论,今日倒要看看。看了半日,上面的字也仿佛认得出来,什么“除邪祟”等字。【原来琏哥哥不认字的!两口子一对睁眼瞎!玉川子】贾琏看了,喜之不胜,便叫家人伺候,忙忙的送与贾母王夫人认去。 这会子惊动了合家的人都等着争看。凤姐见贾琏进来,便劈手夺去,不敢先看,【从夫君手中夺过,何等无礼。且看第44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凤姐发现贾琏奸情,即便是病捉奸在床,两口子亦没有直接动起手来吵闹厮打的,可见续者是胡编文字也。玉川子】送到贾母手里,贾琏笑道:“你这么一点儿事,还不叫我献功呢!”贾母打开看时,只见那玉比先前昏暗了好些,一面用手擦摸,鸳鸯拿上眼镜儿来戴着一瞧,说:“奇怪!这块玉倒是的!怎么把头里的宝色都没了呢?”王夫人看了一会子,也认不出,便叫凤姐过来看。凤姐看了道:“像倒像,只是颜色不大对,不如叫宝兄弟自己一看,就知道了。”袭人在旁,也看着未必是那一块,只是盼得的心盛,也不敢说出不像来。 凤姐于是从贾母手中接过来,同着袭人,拿来给宝玉瞧。这时宝玉正睡着才醒。凤姐告诉道:“你的玉有了。”宝玉睡眼朦胧,接在手里也没瞧,便往地下一撂,道:“你们又来哄我了!”说着,只是冷笑。【好生瘆人!玉川子】凤姐连忙拾起来道:“这也就奇了,怎么你没瞧,就知道呢?”宝玉也不答言,只管笑。王夫人也进屋里来了,见他这样,便道:“这不用说了。他那玉原是胎里带来的一宗古怪东西,自然他有道理。想来这个必是人家见了帖儿照样儿做的。”【不是石头记吧?玉川子】大家此时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玉川子】 贾琏在外间屋里听见这个话,便说道:“既不是,快拿来给我问问他去。人家这样事,他还敢来鬼混!”贾母喝住道:“琏儿,拿了去给他,叫他去罢。那也是穷极了的人,没法儿了,所以见我们家有这样事,他就想赚几个钱,也是有的。如今白白的花了钱,弄了这个东西,又叫咱们认出来了。依着我,倒别难为他,把这块玉还他,说不是我们的,赏给他几两银子外头的人知道了,才肯有信儿就送来呢。要是难为了这一个人,就有真的,人家也不敢拿了来了。”【情慈贾母一照。玉川子】贾琏答应出去。那人还等着呢。半日不见人来,正在那里心里发虚,只见贾琏气忿忿走出来了。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责任编辑:admin) |